他知道温斯言很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从他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记得刚到秋家的时候,林千还以为他们家小少爷是个结巴,不爱说话,就只知道睁着溜圆的大眼睛看人,偶尔往外蹦几个字出来,也没个完整的句子,至于成天绕在林千身边巴拉巴拉的也都是后话了。
也是听温二谈起才知道,在那个重金属摇滚当道,戏曲成了老一辈消遣的时代里,他因为唱戏和长发没少被同龄人嘲笑排挤,最后像个受气包一样哭嚷着回家,秋薇薇也没少受委屈,不过她选择托着长长的扫帚杆儿去给那些烦人孩子进行爱的科普。
这可能也是后来两姐弟形成了极端泼辣和极端温和性格的开始。
可问题的本源在哪儿?
是他们只学了戏。
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们,在这个时代里,唱这些老古董不丢人,男生扮女相也不丢人。
这些秋当家不懂。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灰瓦红窗,三尺戏台,还有唱不尽绵绵情意,唱不尽千古兴亡。
他不理解两个孩子的拧巴。
所以他们只能在用自己不那么合适的方式去对抗,一个暴躁反驳,一个沉默不言,但即使如此也从来没说过要放弃。
“我不想上学。”温斯言抓着林千的手微微收紧。
“四儿啊!”温二一脸的痛心疾首,“哥知道你喜欢唱戏,可你现在,你看看你这块头,你上了台比那唱武生的还高了半个头,谁家娇滴滴的大姑娘一米九几?”
“再说你看看那些个历史上的名角儿,有一个算一个,哪有Alpha?妈你也别天真了,你也不能给他配一台子的巨人。”
“你唱不成戏,你连个高中文凭都没有,进了社会你能干什么?拍洗发水广告啊?”
“牙膏广告或许也行。”林千接茬道,温斯言朝他傻笑的时候露出的大白牙特别齐整。
“你别捣乱!”
“所以我想让他接我的位子,”秋当家不紧不慢地道:“带戏班子,教戏。”
“妈,我说句不中听的,您今年也五十好几了,他才二十啊,您觉得他能踏下心来在那大宅子里耗上一辈子吗?”
秋当家闭嘴了,显然温二说的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直在意的。
“千儿说的对,让他自己选吧,我老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想,”他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手背,即使在离开戏台以后,他也习惯于好好保养自己的双手,凑近些也看不大出褶皱,“也不是非上学不可,我也没上过学,可识得字儿也不比上学的少,我就是希望你能活得开心,想好了知会我一声就行,你二哥要是再讲你就把他关门外边去。”
“妈?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也是你亲儿子!”温二愤愤不平地叫着,还没等他再劝温斯言两句就被秋当家托着往门口走。
“行了行了,上你的班去吧,一天天的不够你操心的了,我也回去了,院子里晒的辣椒还没收呢。”
“留下来吃饭吧,秋叔。”林千抽回自己的手,上前留人。
“不了,温老头中午回来,我得给他做饭,对了小千儿,”秋当家朝着温斯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四儿他,要是,要是不乐意走……”
林千笑了一下,随即像给长毛狗顺毛一样摸了两下温斯言的长头发,“他在我这儿待着就行。”
温二走得那叫一个不情不愿,似乎还想在说服一下温斯言,或者林千。可秋当家一直把他往外推,压根儿插不上话。
秋当家走前还把温斯言给叫到了一边去,欲盖弥彰地凑过去小声说,“你平时轻点折腾你千儿哥,知道吗?”
温斯言点头如捣蒜。
秋当家绕过他从侧边探出头来,对走过来的林千说,“不用送了,小千儿,后天记得回来,他和三儿的二十岁生日,想着办着风光一点儿。”
“好的秋叔,我一定去。”林千应道。
*
送走了秋当家和温二,某个刚答应完他亲妈的大尾巴狼就一把将林千托着屁股抱起来,压在沙发上扒他咬他,林千嘴上哎哎地叫了两声,手早就圈着温斯言的脖子,怕被他拱下去。
“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屋里还有别人?”温斯言拿着怨念的小眼神看着他。
“你上来就把我按着亲,能说出来话才怪?”林千往后蹭了蹭,腾出一只手来拽裤子,一边警告他:“我可都听见了啊,秋叔让你轻点折腾我,你再没轻没重地弄我,我就给你关到门外面。”
温斯言不理会他,脑袋从林千的衣服下摆探进去,把衣服一路拱到林千的颈子附近,视线忽然就停在那一圈没淡下去的牙印上,好奇地凑过去舔了舔。
林千小小的哼哼了一声,随即眯着眼睛看着他笑,“照片还喜欢吗?”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温斯言的开关,眼神忽然就从乱拱的小乳猪变成了激动的捕猎者,他的眼神在林千裸-露在外侧的皮肤一寸一寸的游走,似乎在寻找该从哪儿下嘴。
门铃就在这么一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叮铃铃响起,林千没带一丝犹豫地把温斯言从自己身上掀下去,被堆在脖子处的衣服受重力自然滑下来,他小跑着往门口赶,手背到身后提上被拽掉一半的裤子,留温斯言一个人半躺在地上怀疑人生。
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林千欢快的声线。
“我的外卖,可算是来了。”
温斯言没有说话,他腿还挂在沙发上,上半身已经完全倒在沙发下面的毛绒地毯上,他搂着旁边的茶几腿,忽然没由来地难过。
原来他在林千心里都没有外卖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