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决定离开之后,本没打算去见温斯言的。
在那小崽子去少年宫集训之前,就像他身上的挂件似的,恨不能他走哪就粘到哪,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要走,肯定免不了大闹一场。
而且看着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抱着自己哭,林千还真没那个自信走得了。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温斯言的大哥,是他的保护神,给了那个讲不利索话的小孩子无限的安全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个又白又胖的小傻子是他的天使,可以不在意他是善是恶,不在意他的过去是否肮脏不堪,不在意他身上有多少扎人的刺儿,随时随地都可以笑着扑上来拥抱他。
是因为小孩子不辨是非吗?
还是小孩子听不见街坊邻里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以及一切一切的流言蜚语吗?
其实他都是知道的。
然后林千就看到,那个被骂娘炮,被拳脚相加都只敢抱着膀子呜呜哭叫的小屁孩学着电视剧里的滑稽模样去找说他坏话的人打架。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还来安慰他叫他不要听,不要信。
林千以为自己会觉得他又傻又没用,可是心底总有那么一抹柔软的地带,像是被奶猫的肉球踩上了似的。
可能是林纾寒死后,再也没人像这样不分黑白地护过他。
*
“你笑什么?”
林千兀自出了一会儿神儿,就听见温斯言在自己身后咯咯地笑,还差点把馄饨汤洒在他身上。
他地抢过来,往边上挪了挪,自己盘腿吃了起来。
“就是有点开心。”他傻乐起来就没完没了,“千儿哥,其实你当年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我呀。”
林千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然后就被他拽着袖子小幅度地晃动着,一边“是不是呀”“是不是呀”地反反复复问他。
林千不理他,一方面他饿,另一方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多少有些难为情。
但转念一想,单单是知道自己走之前去看了他一次,这傻小子都能开心成这样,似乎让他更开心一点也没什么的。
“岂止是一点点?我怕我见了你就舍不得走了。”林千低着头,看着被他打扫干净的空碗说。
温斯言抿着嘴,乐得忍不住前后晃着身体,像个被熊孩子打了一拳的不倒翁。
“这儿还有一碗。”见林千碗底空了,他又乐不跌地递上一盒。
“你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