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尽,天高云淡。
和煦的阳光洒在林间的小道上,伴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一路往北。
尹阡陌就坐在这样一辆不断前行的马车里,身边是依旧不省人事的严良。
她不是没试过偷偷把男子给弄醒,但几次尝试无果后,她也只得姑且放弃了。
因为,她不能惊动了马车外的那些黑衣人,更不能让他们发现她在暗地里留下的记号。
是的,她同他们达成了协议——她乖乖地跟他们走,但他们绝对不能伤害严良,也必须许她保持清醒。
这么做,不光是为了护男子平安,更是为替自己制造暗中求救的机会。
正如此时此刻,她悄无声息地将随身携带的香囊倒扣在车壁的一个接缝处,把袋子里的最后一点香料撒入肉眼可见的缝隙中,使得它们得以散落在马车途经的道路上。
先前的一路上,她都是这样做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悄悄透过那个小孔撒一点香料出去,期望远在家中的月牙儿能早些发现她迟迟未归,然后带着人来寻她。
而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香料,就是他们救回她的唯一线索了。
将获救的希望寄托在这么一些掉在地上根本就不会被人注意的小东西上,她这心里头又何尝有底?
可事到如今,聊胜于无,除了想尽一切办法增加得救的可能性,除了祈祷那些不明人士不要把她和严良带得太远,她已经无计可施了。
女子惴惴不安地坐在车厢里,身下的轮子却毫无预兆地停下了。
猛然还魂的尹阡陌忙不迭将已然空空如也的香囊收好,装作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
下一刻,马车的门帘就被人掀开了,她故作镇定地看着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的眼前,看他动了动下巴,示意她赶紧下车。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情此景下,她只能照办。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没等她站稳脚跟并看清四周的情况,她就被一名黑衣人用深色的布条强行蒙住了眼睛。
“你们做什么?”力道上虽是反抗不得,她嘴上还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奈何对方一行人无一人出言作答。
其实,她之前就已经有所怀疑了。
这些人,若非不是故意不与她说话,就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如果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他们的幕后指使者,恐怕不是一般的人。
想着想着不由徒生一股恐惧,尹阡陌只觉整个人不寒而栗。
偏偏就在她仓皇分神之际,嘴里突然被人硬塞了一颗药丸。
那人还手脚利索地在她胸口点了两下,直接害得她身不由己地把那异物吞入了腹中。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明知自己十有八(和谐)九是听不到回答的,惊慌失措之下,尹阡陌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果不其然,对方压根就不予理会,径直押着她迈开了步子。
意识到如今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怕是都无济于事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尹阡陌只能心怀忐忑地跟着他们走了。
没多久,她就沿着几个台阶上行了几步,而后便听见了房门被阖上的声音。
她猜,自己是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
他们让她坐在了床铺上,将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却没有再对她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神经紧绷的女子不由得开口问了几句诸如“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之类的话,可惜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她终于发现,房间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接下来,她究竟会面对什么?
女子惶惶无助的同时,与她一道被挟持而来的男子则刚好睁开了眼睛。
严良于另一间房里不徐不疾地坐起身来,不多时就目睹了一名黑衣人在他跟前垂首抱拳的模样。
“你们的主子来了?”
黑衣人默不作声地一颔首,即刻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严良闻声站起身来,在黑衣人的跟随下一言不发地往屋外走。
很快,他就在并不宽敞的院子里目睹了一个娉娉婷婷的身影。
来人以一块素色的面纱蒙着脸——如同她前两次与男子见面时一样——但这一次,在她徐徐侧身与他四目相接之后,她竟头一回抬起胳膊,主动在他面前揭开了唇前的那块素纱。
电光石火间,那沉鱼落雁之貌便赫然眼前,也叫严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身子无碍吧?”女子施施然举步向前,站定在他的跟前,仰视着他的眉眼问。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严良如实作答,视线始终停留在女子姣好的容貌上。
“也是。”来人噙着笑意,垂眸理了理自个儿的衣袖,“不然,待会儿怎么满足你未来的娘子呢?”
话音未落,男子已觉心头一刺。
她一直都是这般……若无其事地把他往别的女子的怀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