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此时的心情挺复杂,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转眼变成无辜蒙冤,而自己呢,从惩治邪恶的正义之士变成了助纣为虐,成了给好人雪上加霜的恶势力助手,最重要的是自己一点便宜没占着反而吃了亏!眼看着沐辛平反出狱指日可待,而自己呢?在监狱里的这些事一旦被沐辛的粉丝知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不可能啊!
他现在是越看沐辛越厌恶,怎么瞅这小子怎么装腔作势!心知无论如何不可能与对方化敌为友,索性作对到底,为自己争取到实际利益!
其实,他这话说得极不合适,因为他顶撞的是老刘,老刘是谁?不论职位警衔,他是在坐年纪最大的一位,是连他的顶头上司周志勇都得叫一声老哥哥的人,他没上没下的接这么一句,登时老刘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周志勇回手拍了一下他脑袋,斥道:“胡说什么,今儿咱是冲着刘老哥和小甄的面子坐这儿的,你以为你是谁?再乱说话外面站着去。”
警方内部半军事化管理,上下等级分明,更何况周志勇是他的直属上司,当下张军就垂了脑袋不吱声了,周志勇冲老刘嘿嘿一笑:“老哥别见怪,这小子就这样,心直口快的,不会说话。但有一样,我这小兄弟爱憎分明,绝对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
老刘也随之下台,笑着缓和气氛,“是啊,是啊,小伙子嘛,火气盛是难免的,咱们当年那时候不也这样儿?”
甄丙茂拉着沐辛一起坐下,张罗着给各位倒酒,老刘指点着甄丙茂手里那瓶五粮液道:“这可是小甄他家老头子的珍藏,这次让这小子偷出来了,我们小甄可是下了大本钱的!”
甄丙茂腼腆一笑:“我爸那儿酒多着呢,他就是喜欢收着,倒不怎么喝。”
老刘举起酒杯,晃了晃:“成,今儿个咱哥儿几个就尝尝这好酒,都是爷们儿,有什么事儿坐下来喝几杯都解决了。”
甄丙茂连忙捧场:“是啊,是啊,本来也没什么大矛盾,都是误会,误会,哥儿几个坐一块儿喝几杯,好好唠唠,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毕竟吃人家嘴短,张军再不乐意,也忍住了没说什么。
甄丙茂拿出这酒来,就是因为知道周志勇好酒,按老刘的指点,解决这件事的关键还在周志勇身上,所以特意投其所好。果然一闻这酒香,周志勇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脸憋不住的笑,趁势拿起酒杯。
甄丙茂道:“今天酒管够,看见没,这酒我拿了四瓶,不够的话,这还一箱子啤酒,我都打听清楚了,今天周区长和小张都不当值,咱们一醉方休!”
“哎,小甄,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刚刚刘老哥才说,咱这不论身份,只论年纪,你该叫我一声周老哥,对不对?”
“对,对,对,您说得对,是我说错了,我自罚一口!”不是甄丙茂小家子气,自罚只一口,实在是因为条件简陋,喝酒用的都是监狱食堂给提供的那种110毫升白酒的口杯,真要是一杯喝下去,这是52度的白酒,甄丙茂酒量浅,一杯就得醉!
周志勇也不为己甚,笑着容他喝了一小口表示认罚,转而向老刘道:“你们这位小甄,别看我跟他打交道不多,可我这心里一直是佩服得很!”
“年纪轻轻名牌大学毕业,这要是换个人,还不得鼻孔朝天啊,可咱小甄不一样,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和和气气,甭管对谁,哎,就算是对个犯人,也总是那么和和气气,是个好兄弟!”
在老刘和甄丙茂的有意带动下,三个人聊得甚是热闹,一直也没冷场,可两个当事人却始终没什么热情参与,特别是张军,沉着脸,闷头喝酒。要依他的性子,本不会这么快松口,但甄丙茂搭上老刘,找上他的区长拉关系,不知给了周志勇什么好处,竟说通周志
勇来做他的工作,他能不给这个面子吗?退让之余,心中始终有气,谁是谁非暂且不论,挨了几下拳脚也可姑且不提,可当着全区,甚至全监囚犯以及上下同僚的面,自己被打得满地滚,实在是太栽面儿了!这让他以后怎么管犯人!就他伤好后回来上班这几天,接触犯人的时候净听那些人满嘴胡吣了,什么“狗爬式”,什么“满地滚”,甚至听到犯人谈论地瓜都觉得是在对自己有意嘲讽!
窝在心里的火儿没地方撒,想跟沐辛再打一架,却也知道打不过人家,甄丙茂代表着沐辛来说和,本来让他好好拿拿翘,为难为难,出口恶气,或许还能好过些,但他们找来周志勇出头,明显是欺负他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警察!他心里这股子火越烧越旺,酒劲儿一冲,脸就越发地红,若不是实在对周志勇有所顾忌,真是恨不能掀桌子走人!
沐辛呢,则是自知身份,虽说自己无罪,但现在到底是受人管制,若是面对恶意威逼,他还能豁出去奋力反抗,可甄丙茂得老刘忙前忙后的这股子善意,却让他不得不委屈自己,赔笑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