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峰却神秘一笑:“别那么悲观,凡事往好里想,万一呢?这万一明天你就给放出去了呢?你可别忘了你跟我的约定!”
沐辛翻身坐起,警惕地盯住对方,似乎想从那一团阴影中看出隐藏在其中的真相,低声质问:“你知道什么?”
闫峰却很是轻松,声音里甚至还带出一丝笑意:“你别紧张,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身上的伤痛提醒着自己那一夜的屈辱,沐辛悲愤异常:“我就是死也不会向姓安的低头!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闫峰微微一笑,轻哼了一声:“你也别想那么多,我呢,就只是先跟你作个约定,只要你继续作演员,就跟我合作,成不成?”
沐辛没说话。
闫峰也不催他,闭着眼反复推演着自己这个心血来潮的决定,怎么想怎么合算,终又忍不住道:“你先考虑考虑,我也不白用你,你在狱里这段时间,老哥哥我罩着你,保准不让你再被人欺负了去!”
沐辛也不当真,敷衍地道了声:“谢谢。”转而又想起那个被人踹下楼梯的犯人,于是又问:“那个人,那个摔断了脖子的人,后来怎么样?”
“他呀,”闫峰很是唏嘘:“他后来保外就医,被送回家了。”讥讽地笑了声,“不保外就医咋整,人都动不了了,在这儿谁侍候他?”
“他还活着?”
“活!怎么不活,三十几岁的壮男人,只是摔断了脖子,别处都没毛病,想死还不容易呢!”
闫峰甚是感慨:“要不说把我给吓着了呢,胳膊腿儿齐全的大小伙子,让人一脚踹下去就摔断了脖子,从此哪儿哪儿都动不了不说,还带累了家人!”
“他爹妈六十多了,本来他进监狱就是天大的祸事,这又出了事,没多久他爹就气死了,老婆也跑了,就剩下个老娘带着他三四岁的闫女守着他,一家子没个收入,日子过得苦啊!”
沐辛颈后一阵发寒,慢慢躺下,把被拉到脖子处,盖好,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闫峰又叹了口气:“这不是在我眼皮底下出的事嘛!我于心不忍,就叫外面的人关照了一下,每个月给他家点儿钱,也让他家日子能过得下去。”
沉默良久,沐辛又问:“他没得到赔偿?那下手的警察呢?判了吗?”
“判?”闫峰诧异地问:“判什么判?人家什么事都没有,照样干他的警察,后来还升了官了呢!”
“为什么?”这答案显然大出沐辛的预料,他语气有些激烈,“那些打人的警察就没人追究,不受处罚?!他没有告,他家也没告?”
“告什么告?”闫峰反问,语带讥讽:“打官司是要钱的,他家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吃不起,拿什么告?再说了,没凭没证的,只你一个重刑犯的一张嘴,就能把人告倒?别作梦了!”
“不是有人证吗?!”
“什么人证?谁给你当人证?”
“是那几个同伙的警察,还是我这个大走私犯?老闫我自身难保的时候,你以为我会去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重刑犯去开罪管我的狱警?我不要命了我?”
“就算我不要命了,我还怕变得和他一样呢我!”
沐辛沉默不语。难怪这老头发善心照顾那家人,他到底是心中有愧啊!
“要不怎么就把我吓着了呢,在这个地方,害人的得不到惩处,受害的得不到赔偿,象咱们这样的人,没有半点儿保障,你不低头,被人整死了也是活该,你知不知道!”闫峰说完,不再出声,屋子里陷入一片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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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睡在家里,却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床太小,床板太硬,连被子都是棉布的,没那么轻薄!屋子里少了熏香味儿,冷冷清清的,让人瘆的慌!
安辰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没着没落的,不由得后悔,不该一时糊涂住了下来,在他爹眼皮底下,连叫个人进来陪他睡觉都不行。索性起身翻出手机,开机,打算玩几个小时熬过这一夜,没想到开机之后接连不断的提示音,十来个未接电话,其中最多的,是杜文超。而打开飞信,连续不断的留言信息冲击得他的高性能智能机几乎死机!
安辰远是在机场下决心回来的,当时杜文超将他们送到机场之后已开车离开,他边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边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刘辉在他身边轻轻说了句:“有人跟踪。”
虽然不能确定跟踪他的是哪个方面的人,但还是刺激得他终下决心回家跟父亲见面交待,因为这已不只是商场上的争斗,动用了非常规手段,他不能不跟父亲沟通报备。跟雷阳斗,他自己倒好说,即使斗不过人家阴沟里翻了船,也不过是打包钱款,出国避难,可他爹不成,他爹那个位置,看似风光实则艰难,万一因他的牵累被对手抓到把柄,就是下野入狱,万劫不复的场面,跑都没法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