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超深深凝视着他,没有放过这位一脸不耐烦的大少爷耳根后泛起的一抹嫣红,眼中闪过一丝宠溺,顿了顿,才道:“文超冒犯地说一句,沐辛的处境,其实与我当年很相似啊,五少。”
安辰远脸一沉,转头冷眼看向他。
杜文超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眼神依旧温暖而包容:“咱们都知道,您对沐辛没有恶意,翻过来倒过去,不过是为了给他点儿教训,让他低个头,跟您服个软而已。”
“可他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啊!在外人看来,就是您仗着权势,设了个套儿陷害他进监狱。五少,这些日子,我没少听见有人说三道四的,对您的名声很不利。”
“我又不从政,管他们什么人放什么屁!”
杜文超无奈地偏了偏头,语气诚恳:“当初,咱们以为沐辛没什么背景,您是想怎么惩治他就怎么惩治了,他不服软,咱们一直关着他也没关系。可现在有人要保他,咱们再这么关着人,就有些不合适了,真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惹上什么对头,划不来啊,五少!”
他身体前倾,目光专注:“您也说过,不是非沐辛这个人不行,何不顺势放过他呢?既卖个人情,又免了外人非议,他既没这个福气侍候您,咱换个人便是,身材好,长得漂亮又有点身手的少男少女有得是,只要您点个头,等您从广西回来,我拉来一百个人排成队任您挑选都没问题!”
安辰远嘴角向下一撇,又露出那种讥诮的神色,却并没有说什么,转脸看向窗外。
杜文超心一沉,知道他这是不听劝,咬咬牙,不得不坦白说出自己的担忧:“五少,从昨天荣园里姓雷的说出那种话,我就找人查了他一下,大致了解了他是什么人,是什么脾性,有什么背景。”
“然后我发现,如果咱们和他对上,咱们占不到丝毫便宜,没办法主动进攻,只能被动防守。”
安辰远头扭了过来,目露疑惑地看着他,昨天与雷阳照面之后,安辰远一直处于聚会玩闹之中,直到凌晨醉酒入睡,即便是此时此刻,也因着宿醉之后,昏沉沉地,一直没能清醒考虑与雷阳对上之后,该怎么办。
此刻听到杜文超这话,不由一惊,终于开始认真对待。
杜文超神色凝重,沉声道:“我认为,雷阳与我们以往遇到的对手都不一样,他是个军人,是特战队的军官,还是个有着强大背景的特战队军官,除了他本身身手过人以外,他还能肆无忌惮地指使手下一队特战队军人。”
“这很麻烦啊,五少!”
“麻烦什么,不就是个臭大兵嘛!”
“五少!”杜文超满脸严肃,皱眉道:“虽说咱不了解,但影视剧作品里面,有的是对特战队的描述,虽然多有夸大之处,但多少也能反映出那些人都很不一般!你想
,他们就算没别的本事,刘辉那样儿的,给您来十个,咱就控制不住了,只凭拳头,就能逼得咱们低下头!”
刘辉那种身手!安辰远想了一下:十来个黑衣大汉一顿拳脚制伏了自己身边人之后,黑着脸的雷阳挥舞拳头威胁自己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甩了甩头。
“再说,刘辉他们都已经退伍多年,现在特战队是什么装备,有什么训练,他们也不清楚,但监听、跟踪、甚至入侵计算机系统,大致都能做得出,就算咱们不怕被人查,可背后有这么一群人盯着咱们,总不是个事儿!”
“更麻烦的是,他身在部队,军区主管还是他父亲,就象是身上罩了一层乌龟壳,咱们没办法伸手进去对付他啊!”
安辰远这时才意识到,他父亲派王诚给他送那么一个检测仪来干什么!
下意识地,手伸进衣兜,按下按钮,一、二、三......三秒不到,检测仪在他的掌心疯狂震动,他的心一下子揪紧。
他用眼神制止了杜文超再说下去,陷入了紧张的思考。
扒开心底对军人的轻视,安辰远这才意识到,雷阳,与他以往的对手全不相同!手伸不进军队,就对付不了这个人!只是被动挨打,怎么能赢!
退让?
杜文超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不明白这个圈子的处事规矩。
两个人有矛盾,私底下百般动作,你死我活,面子上还要欢声笑语,礼尚往来,这样,才会有输的一方割地赔款,赢的一方不动声色,双方讲和,平息矛盾的一刻。
但象雷阳这样,一上来就扯破了脸,拉开架势对着干,那是一定要斗出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局面,赢就是大获全胜,输就要磕头认错,甚至卷铺盖走人,最少也是一辈子在对方面前抬不起头的下场!
对方就是算准了已立于不败之地,才敢这么骄横嚣张的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