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弥猛地一口气提上来。
好,很好,她看上的人还没有得手呢,竟有人敢如此糟践?
她虽自诩不是普渡众生的佛陀,也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但却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护食!
看着手上逐渐透明的下巴,吊死鬼整个已经轻无二两。
你相信灵魂有重量吗?人类死亡以后,身体会立马轻上一些,无论胖瘦,轻的都是同样的重量。
弥弥将吊死鬼团吧团吧团成一个雾白色的球,用手托着,对其道:
“你怕是不能好了,但看在你拼死前来报信的份上,本城主欠你一个人情。现在还你一个人情,你是愿意像殿外的那些‘行首走肉’一样留在我这黄金城里不老不死不灭呢,还是……”
这时,小雾球在弥弥的手心里滚了滚,仿佛在说:“不了,不了,你这哪像是在还人情,你这是与我有深仇大恨。”
弥弥会意,淡淡挑眉:“你也别太贪心,离开这里,你便只能做那天上的一片云、一点星光,或者白脸男胸口的一颗痣。”
这话乍一听来,小雾球肯定会选‘白脸男胸口的一颗痣’,可弥弥却觉得有必要提醒它:
“天上的一片云、一点星光是相见不相亲,白脸男胸口的一颗痣是相亲不想见,你可想清楚了。”
这次,小雾球一动也不动了,想必是在伤心绝望的同时真的认真思索起来。尔后它轻轻地往右偏了一下,弥弥便明白它的意思。
它终究还是选择做白脸男胸口的一颗痣,哪怕永生相亲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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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天地生万物唯欲望不死。
弥弥能突然精神一振,是因为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欲望。
有趣的是,每逢天灾祸乱反感觉不到什么欲望,等到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却成了滋生欲望的温床。这时弥弥便会有不少的生意可做。
可这一次的生意,却并不能让她高兴。
初二已经到了,在梓城中大开杀戒的双头蛇兄妹俩终究还是被人类的军队给逮住了,然后被毫无例外地灌了‘天沉罡’,也一并押送至云间山脚下,在祭台上绑成个粽子。
这天,天还未亮,梓城大部分的人或远或近,从城里、从乡村,坐马车、轿子,赶牛车、骡子,往云间山下赶。
这样的热闹可比唱大戏还要吸引人,毕竟唱大戏每年都有,妖怪却可能一辈子也见不着一回。
不到巳时,云间山脚下以四方祭台为中心,方圆一公里内到处是人,人一多,攀亲戚的、兜售货物的就都出现了,吵吵嚷嚷熙熙攘攘,使得本就酷热的九月更加煎熬难耐。
有些钱势的还好,能早些占个位置,甚至搭个棚子什么的。穷苦的就只能干干晒着、挤着……
个别不经事的老人和孩子甚至没能等到开始行刑就两眼一翻往后晕倒了去,中暑可不是好玩的,家人也顾不上看热闹了,赶紧背的背、抱的抱,送回家去……
将近午时,官家请来的‘大师’开始焚香请神,为接下来的‘祭天’做准备。
突然,一阵狂风大作,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乌云铺天盖地地朝这边涌过来。
台上的‘大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手上浮沉抖个不停。毕竟是妖,可不比两打尽呢?或者还有其它同类赶来救命,只一个,轻轻松松弄死个他肯定是没问题的……
远处,坐在凉棚下太师椅上的郡守大人,也及时发现了天上的异象。他抚了抚微微跳动的右眼,随即向身边的守卫吩咐道:
“去,让张天师继续施法,不准停。同时让宋都监领几位杀将过去,先杀了那些妖物再说,人倒是不急,要快!”
临近雨季,若真是天气变化还好,怕就怕在妖物作怪,再让它们逃脱,先不说会不会伤害围在四周的梓城百姓,就光他派人将妖大张旗鼓的抓了,坐实一系列罪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让妖给逃了,立功不成反失职,回京之事估计就彻底不用想了。
“是,大人。”护卫领命,飞快离去。
乌云压顶,转眼风也来了,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从天上打下来,祭台下的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一些人在推搡中倒在地上被踩个半死;一些人一边大叫一边跳脚;大姑娘小媳妇儿不知被谁占了便宜;孩子哭闹着牵错了娘……
因为混乱,都监领的几位杀将动作更快,长剑锋利,手起刀落,一下接一下,生怕不能将几条小蛇妖捅成筛子。
“呼呼……”狂风起。
“轰隆隆……霍嚓!”滚雷和闪电像是要把天劈成好几块。
“哗啦啦……”暴雨冲刷着人心,冲刷着整个世界。
有人见过却从来不会说出去,仿佛无所不能却永远与黑暗为伍的弥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