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时却面不改色:“姐姐,天下间可以没有朕这个皇帝,却不能没有你这个镇国公主。姐姐为朕付出了这么多,姐姐的安危更为重要。”
“哦?陛下这话,可就太抬举我了。”宋筠月依旧微笑着。
“姐姐,”宋廷时看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朕永远不会忘记姐姐做过何事,姐姐,朕会保护好你的。”
这话听起来颇为郑重,十分具有迷惑性。然而宋筠月一想到前不久她的好弟弟还想着给她下药逼她嫁人,她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陛下如此说,我就放心了。只是陛下,禁卫本该守卫紫崇宫,贸然派出宫去,怕是不合规矩吧?”宋筠月又问。
“派都派了,也没有再收回去的理,”宋廷时说,“姐姐,你就收下吧。禁卫去守卫公主府,又不是去吃公主府的,姐姐你可是一点损失都不会有。”
宋筠月听他如此说,便知这一时半会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了。如今,她也只能收下这份大礼了。
“好吧,那就多谢陛下了。”
宋筠月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告退。可她刚转过身,便又听见宋廷时在她身后说着:“姐姐放心,那要去公主府行刺的刺客,朕也会替姐姐找到的。”
宋筠月身形一顿,又挤出一个微笑来:“多谢陛下了。”说罢,便头也不回拂袖离去。
可在她刚出门不久,太傅沈从敬便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对宋廷时拱手道:“陛下做的对。”
宋廷时也微笑道:“是太傅指导有方。若非太傅,朕还真想不出可以用这借题发挥的法子。”
沈从敬颔首笑道:“陛下谬赞了。长公主如今还不会和陛下撕破脸,因此这小题大做的法子对她来说是最有用不过的了。”
宋廷时点了点头,接着说:“公主府近日总是请太医,想来应当是我那好姐姐近来身上不太舒服。身体一弱,就没太多精力顾及别的事了,这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沈从敬立马附和着,又行一礼:“陛下,臣会竭尽所能,助陛下亲政。”
宋筠月走在宫里大道上,心中一直在想方才在靖安殿之事。这时灵鹭却忽然凑到她身边,低声道:“殿下,据我们的线人说,太傅方才也去了靖安殿。”
“我说呢,”宋筠月不禁冷笑,“就我弟弟那个胆子,他敢光明正大地派禁卫去看守我的公主府?”
“殿下,我们怎么办?”灵鹭问。
宋筠月冷冷说着:“且受着吧。他是皇帝,禁卫都送到我家门口了,还用了那样一个好听的借口,难道我还退回去不成?我倒要看看,他还想耍什么花招。”说着,她便上了步辇,出了宫门。
灵鹭听见宋筠月如此说,便知皇帝日后一定有苦头吃了。瀛阳镇国长公主岂是好得罪的?今日是公主心不在焉,无意与他争斗。若皇帝得寸进尺,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唉,说起来,公主这几日一直心不在焉的。
“灵鹭,”灵鹭又听见公主唤她,“尽快找到她。”
公主说着,又叹了口气,声音里有落寞,有苦涩,但更多的是担忧。
灵鹭自然是知晓公主口中的“她”是谁。除了那位江姑娘,还有谁能有这样大的本事,让公主这般牵挂?
“她和人打了一架,我实在是不放心。更何况,我那好弟弟应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绊倒我的线索,想必他已经派人在四处查访刺客的下落了。”宋筠月用仅能让灵鹭听见的声音轻声说着。她又从怀中掏出了帕子来,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字迹。
“好,奴婢明白了。”灵鹭道。
“若是找到她,若是她还活着……务必提醒她多加小心,还有,”宋筠月顿了顿,“找到她之后,不必把她带回公主府了。”
后会无期……她又想起了这四个字。
禁卫如今虽不能威胁到公主府,可若被禁卫发现有一人和公主联系紧密,让她的好弟弟发现,只怕又要借题发挥了。
“是。”灵鹭应着。
宋筠月不禁揉了揉肩头,那里的伤还没好全。江藜芦走了,走得干净利索,给她留下的只有一方手帕和这肩头的剑伤。
她还有些头疼:紫崇宫里暗流涌动,怕是要压不住了。
她只希望这次的纷争,不要再波及到她的小江儿了。她的小江儿受过的苦已经够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