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藜芦这些日子一直好好养病,过了大半个月,身体总算恢复如常。只是她仍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精神竟还不如从前。
“今夜我会先把成练送出去,然后你找机会从房里出来,可以直接走大门离开。”青娥终于安排好了一切,在宋筠月还没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她亲自来给江藜芦送了口信。
“走大门?”江藜芦有些惊讶。
“我看过了,你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离开,难不成你还想闯机关?如今增设了那么多暗卫守着,难道要所有暗卫都替你撒谎吗?”青娥问着,冷冷地看了江藜芦一眼,又道,“等到子时,夜深人静,我亲自送你出去,到时候有什么后果我担着,也就不必浪费那许多时间闯机关了。”
“那练儿怎么出去?”江藜芦又问。
青娥不耐烦地答道:“我调开暗卫,找个由头把她送出府,满意了?”
青娥是公主府暗卫之首,在府中颇有威望。一般来说,只要她发话,没人会不从的。她又一向对公主忠心耿耿,因此就算偶尔她下达了什么奇怪的命令,也不会有人在意。
江藜芦点了点头,又低头道:“有劳师父了。”
青娥摆了摆手:“免了。我只想你永远不要回来。”她说这话时根本没有看江藜芦,眼中竟有些没来由的落寞。
江藜芦听着这话,似乎听出了些别样的感情,可她看向青娥之时,青娥却依旧如往常一般冷着脸。
“她说了这话不止一次,想来是喜欢公主,”江藜芦心想,“可她为什么又和公主闹僵了呢?”
可她实在是猜不出来,也不想再猜了。她心中只想着出逃一事,便又有疑问了:“我子时离开,公主定然会发觉。”
“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自己处理,”青娥说,“我训练了你那么多年,要是你连公主都应付不了,那我真是白教了。”说罢,青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藜芦听了,沉思一瞬,心中便有了主意。
黄昏时分,宋筠月回来了。她如往常一般从背后拥住了江藜芦,笑着问:“小江儿,想我了吗?”
往常,江藜芦是不会回应的。可今天,她一心软,便回了一句:“想。”
宋筠月根本没期待江藜芦会回应,听见她难得地说了一个“想”字,她自己都愣住了。“你说什么?”宋筠月不放心地转过了江藜芦,探了探她额头,疑惑地说着,“没发烧呀。”
江藜芦觉得这样说是有些过于直白了,便又冷着脸,嘴硬道:“你不会真信了吧?”
宋筠月也故作轻松地笑着:“你嘴里说过一句真话吗?”说着,就又把江藜芦拉着坐了下来,仔细瞧了瞧她气色,又顺手给她倒了茶。
江藜芦却只是瞧着那茶,动也没动,道了一句:“我想喝酒。”
“你身子刚好,别喝酒了。”宋筠月说。
“我想喝酒,”江藜芦又重复了一遍,抬眼看向宋筠月,她眨了眨眼睛,“我真的很想喝酒。”
宋筠月拗不过她,便道:“好,就一杯。”说着,宋筠月便让灵鹭去拿了酒来,给江藜芦倒了一小杯,然后就要把酒壶拿走。
江藜芦按住酒壶,眼巴巴地瞧着宋筠月:“别拿走。”
宋筠月无法,只得道:“好,放在这里。”说着,又给了灵鹭一个眼神,示意她退下。
“今日怎么突然想喝酒了?”宋筠月问。
江藜芦垂眼道:“因为有些事情,只能在喝醉的时候做。”
宋筠月警觉起来,看着她问:“你不会又想寻死吧?”
江藜芦苦笑一声:“我死了
,练儿也得死……我还不想牵连他人,”她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自斟了一杯,这才接着道,“更何况你在这里看着我,我如何寻死呢?”
“你……”
“殿下,”江藜芦看向宋筠月,把酒杯推向她那边,“与我同饮可好?”
江藜芦眼中闪着泪光,看起来脆弱无助。宋筠月心疼她,不忍拒绝,便强笑道:“好,陪你。”说着,便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可她刚刚把口中的酒咽下去,江藜芦便默默地挪到了她身边,闭着眼倚在了她肩头。
宋筠月愣了愣,又问:“你究竟是怎么了?”
江藜芦吸了吸鼻子,答道:“没事。”说着,又坐起来,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宋筠月看她只是滥饮,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劝道:“别喝了。”
江藜芦低着头,望着杯中酒水,道:“不喝酒,如何能说话呢?”她说着,看向宋筠月,又道:“我想和你说话,有些话,只有喝了酒才能说出来。”
宋筠月十分不适应,这可是太难得了。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听江藜芦接着道:“你那日说的没错,我真的喜欢你了。”
鬼知道她说出这话时要有多大的勇气。
江藜芦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这并非她为了逃出公主府才诓宋筠月的话,而是真心话。既然以后都不会再见了,不如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也省得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