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藜芦昏睡的时间里,宋筠月一直握着她的手,在她旁边守着她。看着江藜芦的面容,宋筠月不由得心疼起来。
她当日把这丫头带出掖幽庭的时候,的确是想试试能不能把仇恨自己的姑娘驯服为最忠心的鹰犬,说白了就是给她打发时间找点乐子。却没想到,最后竟弄成了这样的局面。
江藜芦以为公主是自己的猎物,却没想到自己一直在公主的局里。宋筠月一开始只是想玩一玩,却没想到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
两人本来都心怀不轨、目的不纯,在一起只是逢场作戏,可最后竟然都假戏真做了。
“殿下,”灵鹭上前,道,“杜公公去请太医来了。”
“好,”宋筠月松开手站起身来,道,“请太医直接来这里,给她看病吧。”
“殿下,”灵鹭有些着急,“殿下你也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宋筠月说着,又看了江藜芦一眼,这才自顾自地向外走去,“让太医知道我受伤了不好。若是传扬出去,被我那好弟弟抓住大做文章,就不值当了。”
灵鹭有些犹豫:“可殿下的伤看起来很严重,要不要找……”
“不许找人来,”宋筠月的语气严肃起来,“你随便给我找点金创药就行了。”
说罢,她便走出了屋子,去书房坐着。毕竟江藜芦就躺在自己的卧房里,她得躲一躲太医。灵鹭见状,唯有一声叹息,连忙跟出去了。
杜公公带了太医进房。床幔垂下,只露出了一只手来。太医细细地诊了脉,又写了方子,这才被杜公公送出了门。杜公公还给了太医一袋银子,权当是公主府的酬劳。
“如何了?”宋筠月坐在书房里,听见杜公公进来,忙问了一句。书房里连灯都没有点,黑漆漆的。
杜公公颔首道:“太医说江姑娘是气血不足,常年忧思郁结,一时情绪激动才昏了过去,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息,调养一番,自然就好了。”
宋筠月总算松了一口气,又问:“都打点好了吗?”
杜公公点了点头,答道:“殿下放心,老奴有分寸。上次说是给公主的侍女瞧病,这次只说是公主身体不舒服,没人知道是江姑娘。”
“那便好。”
宋筠月说着,又站起身来,在这一片黑暗里摸索着向外走去。路过杜公公时,他才发现这里似乎有血腥味,定睛一看,才发现公主的肩头竟然有不少血迹。他忙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无妨,”宋筠月说着,又补了一句,“公公莫要声张。公公年纪大了,今晚还这么劳累,实在不好。公公不如早些回自己的园子歇着,我这里没事的。”
杜公公道:“殿下莫关心老奴了,殿下自己还受着伤呢。殿下从小到大,几时受过这样的伤啊?”杜公公看着她长大,看见如此,自然担忧不已。
只怕故去的先帝和太后都未曾像杜公公一样关心过她。
“没关系,是我自作自受。”宋筠月说着,便急匆匆地出了门,直奔自己的卧房。她挂念着江藜芦,她对江藜芦心中有愧。她没想到,江藜芦的反应会是那样激烈。
她回了房间,先去看了江藜芦,见她还未醒,便让灵鹭替自己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又换了身衣服。天都快亮了,宋筠月一夜未睡,只是守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的小姑娘。
“对不起,是我的错,”宋筠月喃喃说着,“如果不是遇见我,你应当会比现在过得好,最起码不会这么难受。”
而江藜芦依旧昏睡着。
灵鹭实在看不下去了,又上前来劝:“殿下,再过不久又要上朝了,还是抓紧
时间歇一歇吧,小心熬坏了身子。江姑娘就躺在这里,跑不了的。”
宋筠月苦笑一声,又伸手握住了江藜芦的手,轻声说道:“你们常常让我防着她,说她心思深沉图谋不轨,可在我眼里,她是最单纯的了。这十一年来,她就只想着报仇一件事,别的几乎没有想过,以至于稍稍发生了点意料之外的事,她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样的小姑娘,唉,都是我害了她。”
“殿下……”
“今日不去上朝了,我要守着她,等她醒来。”宋筠月说着,又拿出帕子来给江藜芦擦了擦汗。
灵鹭无法,只得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往日里公主身上不舒服时,都很少告假。今日公主却为了这叛臣的女儿不去上朝……灵鹭觉得有些不值,可她终究是拗不过公主的。
宋筠月就这样一直守在江藜芦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