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刚出门没多久,江藜芦便摸去了灵鹭的房间。江藜芦看方才宋筠月的眼神,便猜想那解药是被灵鹭保管着的。趁着府中空虚来试一试,若能拿到解药,也方便她日后行事。
灵鹭的房门上了锁,可这并不能难倒江藜芦。她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银簪轻轻捅进了锁眼里,小心地试探着转动了几下,锁便开了。
说来奇怪,今日竟是一个暗卫都没有被她发现。想来应当都跟着出去保护宋筠月了吧。
江藜芦推门进房,又忙把门从外边掩上。屋中光线昏暗,江藜芦怕被人发现又不能点灯,只能小心仔细地找着。
灵鹭很显然是个心细谨慎之人,她屋里的桌面上干干净净,竟是什么都没放着。而她屋里的柜子也都上了锁,花样繁多。江藜芦十分谨慎,没有立刻开锁,她又走了几步,竟然还在墙上发现了机关!她研究了一番,不由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莽撞,不然只怕早已被机关所伤。
江藜芦知道,灵鹭作为从小便跟着宋筠月的贴身侍女,颇得宋筠月信赖。宋筠月若有一些重要物品,皆会交由灵鹭看管。可江藜芦在仔细观察了灵鹭房中的布局摆设之后还是不由得惊叹:这未免也太过了。
所幸江藜芦先前在公主府作为暗卫受训之时曾学过破解之法,恰巧公主府中的一切机关都是由暗卫打造,因此江藜芦对这些还算熟悉。她小心研究了一番后,便毫无意外地打开了灵鹭房中所有的锁。
柜子中存放的小箱子小盒子也是一概上了锁的,因此江藜芦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她开锁开得有些烦躁,只恨灵鹭竟然没有把这些珍重物品一一写明分类,害苦了她。她也是这时才明白为何她刚回来时,被绑了一夜后才被灌下软筋散……这里东西这么多,只怕灵鹭自己一时也不能找到那等好东西收在哪里了。
“沈从敬……”江藜芦正在翻找着那些瓶瓶罐罐,却无意间瞥见了一旁的一张纸露出的一角。她本来对沈从敬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恰好这纸上还露出了一个“礼部”。
她好奇起来,抽出那张纸看了一眼,这一看,她不禁眉头紧锁。她忙把那纸塞了回去,根本不愿再看。当朝太傅曾是她父亲的门生,而她现在竟然在溜门撬锁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放下那张纸,她立马就找到了解药。她闻了闻,确认是软筋散的解药之后便要拿一颗药丸放进嘴里。可就将她即将吞下药丸之时,她却忽然又犹豫起来:从前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她是被宋筠月用软筋散束缚在公主府中这才没有办法报仇,可她若是解了这软筋散,她还有什么理由呢?
想着,江藜芦不禁苦笑一声,又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怎么,你还喜欢这被囚禁的滋味吗?”她把药丸扔进了嘴里,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可吞下去之后,她的内心却又是无法言说的怅然。
她被那一张纸和这一粒药搞得心乱如麻,却仍没有忘记把灵鹭的房间收拾整齐,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
她出门时,体力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把门锁上,就要回房,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脚步声:“谁在那里?”
江藜芦登时吓得动也不敢动,她记得这脚步声,这是公主府中专门训练暗卫的老师青娥。她只得站住脚步,颔首回头:“师父,是我。”
青娥在暮色中走近,瞧了她一眼,不禁冷笑:“哦,原来是尚书大人的女儿。”
这话江藜芦已听了不知多少遍了,这恰好是她的痛处。青娥似是很反感她官宦人家小姐的出身,每次只要江藜芦犯错,青娥便会这样说她,看似恭维,实则嘲讽。沉英沉华便是从青娥这里有样学样,时常借此奚落她。
但不知为何,江藜芦能感觉得到,沉英沉华在说这些话时只有孩
子的恶意,而青娥在借此奚落她时,语气里却是真真切切的恨意。
这青娥已三十了,比宋筠月还要年长些,也是从宫里就一直跟着宋筠月的。但她性子孤僻,平日里和谁都不亲近,在这公主府中也仅仅是训练暗卫。
说来奇怪,明明同样是跟着宋筠月一起长大的,青娥并不像灵鹭一般和宋筠月那般亲近。从前江藜芦在公主府的时候,还曾经见过宋筠月和青娥同行说话,可如今江藜芦回来,却再也没见过那样的场景了。她离开的这两年,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
可如今江藜芦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是这青娥一手带出来的,青娥在训练暗卫时颇为严厉,因此江藜芦一见这青娥便有些发怵。此时也不例外。
“公主只是准许你自由出入庭院,可有准你随意进出他人房间吗?你在这里又想做什么?”青娥问。
江藜芦听了这话,便知青娥瞧见了她从灵鹭房中出来。她想了想,便先低了头,保持着她一贯的沉默。
“不说是吗?暗卫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青娥冷冷地说着。
“我想来找药,”江藜芦看似是被青娥吓到了,忙答道,“我想找软筋散的解药。”
“可找到了?”青娥问。
江藜芦摇了摇头,接着道:“这屋里……太多锁了,还有机关……我只能打开这门锁,至于这里面的,我实在打不开。”她说着,声音渐弱。
“哦?”青娥将信将疑地向屋里看了一眼,随手拿出簪子撬开了锁,和江藜芦方才所用的方法一模一样。她进了屋,仔细检查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自己设计的机关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江藜芦知道自己把一切都复原得很好,最起码可以瞒过青娥这个不会经常出入他人房间之人。只要让青娥看到机关没有被惊动,她便可以暂时逃过一劫。
只是,若是灵鹭回来,便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