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几日平澜郡主入住端王府,他心中不安,每天都暗中多巡查几遍,上哪儿逮这两个厚颜之人?!
下跪之人这会儿倒是有些神色惶惶了,但落在赵靖安眼中,他心知肚明,那不过是浮于表面做戏的惶然罢了。
放下茶盏,赵靖安神色淡淡:“二位也操心太过了。猛叔,给二位松绑吧。”
“多谢王爷不罚之恩!”孙阳和李茂一脸感激涕零。
赵靖安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有些冰冷的笑:“二位都是漠北的悍将,又是郡主的亲随。本王可不做郡主跟前的恶人。”
钱猛颇为赞同。
什么玩意儿?整这么一出不像话的事儿来,反倒踢给王爷收拾烂摊子。欠他们的?
孙阳和李茂得了自由,也顾不得松活手脚,只端端正正地跪了磕了头,又是一堆认罚的话。
赵靖安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站起身来,漠然道:“郡主午歇可起了?”
外头早有婢女恭敬地候着传消息,隔了门回话道:“已起了。郡主避嫌不便前来,请王爷万勿留情。”
赵靖安:“……”
“去听雨轩吧。”赵靖安迈开步子,淡淡道。
什么好话儿都叫这应平澜说了,端小王爷心中微恼,颇有些气势汹汹的意味。
封心跟在一侧,抿着嘴笑了。
美人小王爷这些日子,倒是一日比一日像孩子了。
听雨轩中。
应平澜正在曲廊中坐着晒这冬日难得的太阳,她自幼习武,耳力目力比之常人都要敏锐。远远地听到了外面的问安声,她舒展的眉目却是有些微凝。
半晌,她轻轻地叹了一声。
也罢。
镇北王府在漠北十几年,在京城之中早已没了什么故交。
她长在漠北的黄沙与寒风中,却也算得上意气风发、鲜衣怒马,肆意得很。到了这京城之中,如同被缚了手脚,万事都是小心翼翼。
若是能同端王府交好,也算有个助力。
想到这里,应平澜有些怅然。
想当年,先端王赵恒、先永安侯叶放,还有她父亲镇北王应槐安,那都算得上是南征北战、戎马半生的人。
谁能料到,当日风光无限,居然都只落得现在这般寂寥局面?
永安侯独子放浪,端小王爷死板,皆是孤零零地守着偌大的一个院子。认真算起来,镇北王府竟算得上好下场了。
好下场……
应平澜浮出一个嘲讽的笑。
心念几转,赵靖安和封心已在十步之远,后头还跟着一脸晦气的孙阳和李茂,瞥见她,先浮出两分不自在来。
应平澜翻身从曲廊直接跳了下去,几步便到了赵靖安和封心面前。
封心瞧着这飒爽英姿,眼中的星星都要蹦着扑应平澜一脸。立马欢欣鼓舞地迎了上去,鼓掌叫好道:“平澜,你好酷啊!”
端小王爷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刮过,他的王妃抛弃他不顾,蹦蹦跳跳地到了应平澜面前献殷勤去了。
端小王爷压根儿一阵泛酸——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有路不好好走,跳什么跳!
他……他也会啊!
奈何端小王爷并不能现场跳一回曲廊跟应平澜来个现场PK,只好将满肚子的牢骚给咽下。
“你们两个!到了京中也不给我省点心!”见了礼,应平澜的目光落在赵靖安身后,似是头疼万分,出言相斥。
到了应平澜跟前,孙阳和李茂那相声大师的属性又开始显露。
孙阳搔了搔头发,一脸憨厚地笑道:“这……这不是没见识惹了笑话吗?”
“对,对!没见识!”李茂在后面点头不止。
赵靖安面无表情——放屁!漠北军中规矩严明,他们去翻一下镇北王府的墙头试试?
“你们两个……”应平澜扶了扶额头,而后肃然道,“王爷心慈,我却不能。借了王府的板凳,都去领五十棍!”
封心在一旁听得哆嗦。
赵靖安抬了抬手,五十棍,若真重重地打下去,不死也残。他可不替应平澜担这罪名。
于是,赵靖安说免罚,应平澜说不可,二人扯皮半天,改成打二十棍,这才笑着坐在一起喝茶。
封心看看美人小王爷,再看看应平澜,只觉得这席间有什么奇怪的气氛在流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