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封心和赵歆宁马车上的气氛诡异,赵靖安的马车里显得十分春意融融——呃,就是字面上的春意融融。
因为,他的马车上连炭盆都摆上了两个!
马车里到处都铺着软垫,将他围得舒舒服服,如月坐在他身侧一会儿给他掖掖大氅,一会儿给他换一个新的手炉,要么就是给他添茶递糕点,生怕他有半分不舒服。
赵靖安看着最终还是跟了过来的如月,有些无奈;许是马车里炭火正旺,将他的脸颊眼梢都染上了鲜艳的红色,平日里的清冷孤高一扫而空,整个人又缩在大氅中,显得十分娇弱可人疼。
“如月姐,多大点儿事,哪儿就这样了……”赵靖安哭笑不得道。
如月瞥了他一眼,半点儿不怕这位冷面小王爷,只皱着眉头在他的肚子上摸了一下,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赵靖安急忙摇头。
如月松了口气,看向赵靖安的眼神分外爱怜,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你本就体寒,若是不注意,以后恐怕会更严重。”
“这还叫不注意?”赵靖安环视了一圈周围,只觉得这话说出口来容易遭雷劈,但如月关怀琐碎的话还是让他很是受用,只乖巧道,“有你和嬷嬷在,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如月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来,没有再说什么,只低头拿了精致的银钳子,拨了拨炭盆里的碳。
赵靖安看着如月,清冷的眉眼中浮出一抹浅淡的暖意,如月是王嬷嬷的亲生女儿,自小伴着他长大的,如同长姐,对他的许多事情都心知肚明,为人又谨慎持重,万事都以他为重,他何德何能,拥有如此心腹?
他有的很少,不过,也足够了。
平澜郡主掌漠北军政之后第一次入京,代表的是整个漠北,她是在风沙和利刃中长大的豪放女子,对京中的繁琐规矩很是不耐烦,她又是女孩儿,除了觐见皇帝、谒见太后的常规流程之外,还要应付后宫的左一位娘娘右一位娘娘,最后回到太后宫中的时候,平澜郡主几乎要撑不住将不耐烦挂在脸上。
然后,她就在太后那里看到了另一个同样快将白眼儿翻出来的人了。
那还是个少女,一袭海棠红的很是正式的衣裙,映衬得那人分外白皙娇媚;飞仙髻上簪着红宝石并蒂海棠步摇,眉心是同样的海棠花钿,没有太多繁杂多余的装饰,华贵庄重中却不乏活泼妩媚。
更何况,那少女有着一双美丽的桃花眼,一颦一笑,皆是令人心醉。
这样一个华衣美人,同她身边的另一个华衣娇俏少女一同拜见太后,却是略显笨拙,幸亏宽袖长裙,遮了她许多不当之处。
平澜郡主看着那少女,兴味盎然,这样一个自小长在京中的贵族少女,礼仪上怎么比她这个长在边疆的不羁女子还要粗略些?当真有趣。
上座的太后看着殿上的女子,浮出一个慈和的笑来:“靖安的媳妇,还真是个美人,跟阿宁几个站在一起,都是赏心悦目的好孩子。”
说着,便招了招手让人坐到面前来,笑着携了平澜郡主的手对封心和赵歆宁道:“来,平澜好不容易回京一次,你们都是姊妹,千万别生分了。”
三人笑着见礼。
封心抬起眼来,看着传说中的平澜郡主,眼角微抽,若不是地心引力,她怕是早就跳脚大叫了——这位传说中的奇女子,不正是那个那天在百花楼前撞她的那个自称嫁不出去的女子么?
人生,真是玄幻啊。
封心只觉得自己脸皮抽搐,便听到平澜郡主笑着同太后道:“我看端王妃,总觉得好似在哪儿见过似的。”
“……”因为不是好像在哪儿见过,是真的见过啊。封心暗自腹诽,脸上却浮出一抹灿烂的笑,“大家今生有缘做姊妹,前世肯定也厚密,这么大的缘分,见了自然觉得眼熟。”——老天保佑,这位平澜郡主是个脸盲,千万别把那天的事想起来,她还想继续顶着王新的身份出去勾搭……哦不,结识小姑娘呢。
“真是个伶俐孩子。”太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