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黑夜,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茅草屋的小木门被拍的摇摇欲坠。
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门前,衣服被风吹的鼓鼓作响,正嗷嗷地哭,边哭边嚎“有鬼!!!开开开门,有鬼!!我怕!!”
油黄的窗纸后于一瞬露出了暗淡摇晃的烛光映出一个人的剪影,紧接着传来一阵咳嗽良久喘息才平了,调子却闷闷的“在哪”
小孩儿像见到救星一般忙不迭地小跑到窗纸前,踩在泥巴泞上一个趔趄扒住窗户棱才没倒下去,鼻涕一把泪一把,道“先时村里婆婆说您有巫术,可会捉鬼?”
那人静了静,许久淡淡的,像是没睡醒般道“是会,不过…”
“啪嗒”
豆大的雨开始纷纷落下,愈发冷了。
小孩被冷雨一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顾三七二十一将那薄薄的窗纸一把抓破,“求您帮我抓!”
窗纸破了现出屋里的光景,窗边子上正坐着个面白偏瘦的年轻女子刚刚披上一件小衣,长发还未及挽皱眉看了眼窗外这个冒失的小鬼,思虑良久才回身从木桌下捻出一张黄符由窗递出,那黄符遇水不湿,纵向一个大篆‘辟’字,“拿去,一晚无虞”
小孩接过符纸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仍是不肯走,扣着窗杆子死乞白赖、声泪俱下地求眼前女子,务必,务必,随他走一趟。
且说这女子六年前才来这陈家庄,擅自徒手搭了个茅草屋子,此处聚群而居当地人对这种落魄的外来户自然充满敌意,指指点点不够后面直接以占地为由举着铲耙要来拆她的屋子。
屋子拆了大半,女子拦不住只好孤身立在瓢泼大雨中身上伤口崩裂染了一地血,当时村里有条常年得癞病的黄狗正奄奄地缩在草屋子沿下避雨,不知道呀闻到什么鼻子忽而动了动随即夹住尾巴摇头晃脑地穿过忙来忙去的人群蹭到女子脚边伸出舌头绕着圈圈不停舔着地上的血,一面舔一面抬起眉骨偷偷瞄女子的动静。
这一幕恰好被几个闲在一边凑热闹的村民瞧个正着顿时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那病狗喝了个饱把肚皮一翻就在地上痉挛起来,四爪缩着脖子一扭一扭的,村民正道奇怪,那狗却猛地一翻身,四爪着地有力,尾巴翘的老高没一会儿就屁颠颠地跑走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那几个人顿时惊的嘴巴都闭不牢了,忙不迭跑去和族长指手画脚地说了一通,指血有奇效那女子也恐非常人!
此村封闭滞塞,距离那些仙山名门饶是千里迢迢大抵也有民间传说——神仙活血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族长心中臆测之下又细观女子面容气度着实不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赶忙让那些村民停了手端着族长的身份先叫一家妇人收留了她,备置一套干净衣服送予她换洗。
随即假意不知训斥遣散了那起胡作非为的村民私下偷偷套其来历,但女子除了说自己自南方来其余缄口不言。
陈家村四面依山而建,中间一块占地不大的平原耕地由上繁衍生息。
村中多樵夫,山中多瘴气。
常年烟雾弥漫阳光透射不进来,无故失踪于高耸险峻大山的男子大有人在。
因此女子辞谢族长众人要搬去山上时,大家劝也留也留女子却坚定异常最后也就任她去了,没想到几天后陈家族长的大儿子却从山上疯疯癫癫地跑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逃。
当天正值晌午,大多人都扛着锄头从田里出来准备回家吃午饭,忽见陈家大儿子远远地从村口一路跑进来,一面跑一面回头嘴歪着骂骂咧咧的“追来了,追来了”
他衣服破烂,浑身恶臭全然不是个只
上山半天的人,倒像流浪了半个月似的。
众人一看不得了,有快的早已一溜烟赶紧跑去告诉族长,剩余的则将陈大围了起来三三两两地问
“你咋从山上下来?”
“陈大你慌什么!哪个追来了?!”
“陈大,你媳妇呢”
“……”
陈大只是在原地抓狂,团团乱转,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咯咯咯”地笑。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堵得里三层外三层,更有人卷着裤腿直接踩在路边的大碎石上看。
只见陈大笑了一阵,猛地将手塞进嘴里像是在跟嘴里的什么东西拉锯一般左右猛甩头,不消片刻一瞬拽出了个圆滚滚的东西飞了出去。
众人都是一吓,迷迷糊糊看见是个黑球,待细看下哪里是什么球,分明就是个人头!浓密的鬓发一团团盘着沾满粘稠的血液贴在脸上而那脸已被搅得面目全非。
大家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如何,没个叫的跑的都定定看着陈大从嘴里一拽一拽的把肠子拖得老长吊在嘴边。
“儿啊!”
一声低呼后众人这才齐刷刷回头见陈母捂住心口把眼一闭直接昏死在地上。
陈家族长也是拄着拐杖干瞪眼,惊得胡子一颤一颤的愣是不敢上前在那直犯喘。
陈家小叔子和弟媳年轻则挤进人堆“大哥大哥”地喊。
那陈家老大先是哭着把胃里的东西挣出来,又“咯咯”笑着捡起黄土裹着的血肠塞回去,如此反复无常惨绝人寰之际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凭空传来,
“山中邪祟这般凶悍,不知是仗谁的势”
陈家小儿子听这话似有门道,慌忙站起来四下张望,不禁高声道“谁在说话!?”
“当心!!”
人群猛地高呼提醒,陈二未及反应已被陈大如疯犬扑食一般按在地上咬住脖子一顿疯扯甩食,他媳则尖叫着上前去拉陈大而鲜血却早已一股股地从陈二嘴里涌了出来。
见小儿子这般老爷子顿时连拐杖都扔了,颤巍巍地走到自己两个儿子那儿,这个喊一声那个唤一句,哪个都没法儿理。陈家娘子也是惊惧过度使不上劲,直接一撒手瘫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看到陈家几乎家破人亡这才回神。
几个胆大的举着铁耙勾住陈大的衣服要将他拖开,正在手忙脚乱僵持之间刚才高声喊了一句的女子借着人缝走了出来,站在洒满鲜血的圆圈中间振袖一指道“畜生东西!光天化日你敢!”
陈大身子不动头颅猛地转到后方吓得其余村人直接失声尖叫脚一软摔在地上。
女子沉脸看着“离了这具肉身速速滚回山中去,否则一鞭子下去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女子说是一鞭子手上却无任何武器,怪物只是“咯咯”乱笑,咧开牙口即刻又是如出一辙纵身一扑,身后人顿时惨叫连连,屁滚尿流之下跑都嫌脚软。
女子神情笃定,皱眉侧身蹬起一脚直接踹得那怪物滑出数米像条脱水的鱼在地上乱扑腾。
“唰!”
手高高抬起再利落挥下,凭空一道闪电似的白光,一时漫天黄沙。
村民看的呆了,不觉已敬畏地退后数步。
怪物瞬间去了势,“咕咕咕”在喉间乱叫,女子则又是一抬手,面无表情道“晚了”
“唰——!”
邪祟一除女子趁乱又回山上去了,不留姓不留名,一段传说倒是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