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雨都下了一天了。”一阵冷风吹灭了屋中的蜡烛,窗外的闪电划破天空,雷霆阵阵犹如助阵的战鼓,轰鸣而炸裂。
朱元璋放下手里拿着的书册,也走到朱升的身边,跟着他静静望向窗外,“他们早准备好了,必然万无一失。”
“虽说是小把戏,但却能蛊惑人心。这般草率的答应下来,日后恐怕会养大他们野心。”朱升望着窗外,目露忧愁,深深叹了口气。下一刻,窗外便有一阵红光闪来,撕裂了黑暗的雨幕,仿佛天边升起了火。
“多想无益,总要先把这个难关渡过去再说。”朱元璋抬手打开窗子,任由冰冷的雨滴随着寒风吹进屋内,落到自己脸上,一心只望着天边。
只见天空上突然炸开了一片红色,犹如火焰一般在慢慢升腾到了天空上。城内不知何时开始,竟多了些清幽得药香气息,似乎是外头有人染了草药,但四下看去,却不见半点香气的来处痕迹只能看见天空中与众不同的异像。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中浮在水汽里的火焰开始慢慢地如水般燎原,里头慢慢升出一座弥勒佛来,圆脸宽肚,笑口常开,一双眼睛慈悲地望着下头的世人,仿佛果真是弥勒降世一般,恢弘大气。
城中的佛寺早已破败,但此时却传来了阵阵的钟声。城中的军民原本躲在屋里的,也渐渐顺着声音出来查探,明明家中的四周没有和尚,但每个人的耳朵里都传来阵阵的佛号声响,一开一合和那空中的弥勒像如出一辙,而天空中的异响也开始变化,四周的火焰幻化成了朵朵红莲,而后生出了无数的小剑。那弥勒的身影也渐渐虚话,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衣袋飘摇的九天玄女,慢慢浮现在原本弥勒的位置上。
“九天玄女。”冒雨出来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声,而后人群中便多了些嘈杂议论之音,但眼睛都还依旧看着天上,因为那九天玄女的衣饰和样貌越来越生动婉约,仿佛画中那般,一颦一笑皆是圣洁完美,衣角头发也都飘散在天上,和凡人半点不同。
“这个九天玄女好美啊。”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嘈杂的人群中奇异地冒了出来,此言一出,大家方才注意到那九天玄女的相貌,带着些异于常人的高鼻深目,脸颊又丰腴饱满,妆唇打扮也颇有些古意,只是看着就觉得既魅且柔,眼波流转之间,似乎又把人从天上拉到了凡尘,让人觉得伸手就能够到一般。
“你们看,虫子!”正当人们痴迷于九天玄女的眉毛姿容时,有眼尖的人忽然发现她往外抛出了一物,隔了数丈之远,方才可见一条条细小的红蠕虫,也是在天空中慢慢蠕动,不过方向却是城外,它们每动一寸,身形就长大一分,直到长约数丈,高大迫人方才慢慢消失在城外上空,不见踪影。
“弥勒与九天玄女来帮我们了。”人群中总是有人适时地说上一句,朱元璋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关上窗子,与朱升对视一眼,而后拿起一旁的蓑衣,往身上一披,大步走了出去。
城中最高的瞭望台上,原本值守的卫兵早已被安排了下去,四周被斜斜放置了四块巨大的玉璧,半点磨损都没有,乃是周芷若寻遍峨眉后特意打磨送来,就为了今日备用的。而那高台中央,黛绮丝鼓足了真气,上妆而舞,长发飘飘,袖带展展,脚尖点地,仿若神宫仙子,半点人气不沾。离她两丈之外的地方,一直细小的蚯蚓正在玉璧上死命地挣扎,小小的它半点也不明白,自己身上明明没有半点羁绊,可会有一股大力死死地吸引着它,叫它拼死力气也只能在这半天移动一点点。
“到时辰了。”在一旁看漏斗时辰的军士话音刚落,高台上原本燃起的灯笼就立时灭了个干净,天空中的异像瞬间便消失殆尽,原本飘飘欲仙的黛绮丝一脚落到了地上,恢复了原本那张棺材脸,刚才那挣扎的蚯蚓也因为骤然失了拉扯,用力过猛一头栽掉了下去。
“你在这里把东西收拾好了。尤其是这几块玉板,要千万小心。我去城外助他们一臂之力。”黛绮丝看了他一眼,压下心中将他拍死的冲动,撤掉身上的彩绸缎带,把神宫仙子的衣服一扒,露出里头黑色的夜行服来,如大雁一般,借着夜色飞身从高台上呼啸而下,急急往城外奔去,正好错过匆匆赶来的朱元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