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哥千般感激地抱回儿子,对侍卫谢了又谢。围观百姓也是高兴,没一会儿都夸起孩子好看。
“小姐。”侍卫从人群里挤出来,看百姓们都不再关注他们,忙道:“走吧,神坛那边该等急了。”
霍清飖点头,由他领着自己上轿子。
起了轿,百姓们回过神忙去追。
“清飖姑娘,您的眼睛。”
轿里,霍清飖望着这些淳朴的国民,轻声告诉他们自己无事。于是青石路上,数百人欣喜的跟在轿子后,有的在跑,有的在跳,若是有人摔了周围便哄笑一番再扶起来继续跟轿。
耳边尽是欢声笑语,霍清飖放下轿帘坐正身子。她生得双杏眼,右眼清澈动人,左眼却怪异难言。由是本应好看的一双眼睛,左右凑在一起却不好看了。若是未瞧仔细,就像是两眼三眸般,不仅不好看还骇人。可渠安国民都不觉得,他们眼里小福星如何都是好看的,尤其是那只带有星印的眼睛。
那眼睛此刻正猩红,一点朱砂大小的星印卧在眸边。
侍卫回头,看见她白净的手覆上左眼,逐渐握成拳。再放下来时,那只恍若有星辰的眼睛里,布满决绝。
祭祀神坛修筑在苍岩山下,四周又被苍岩泉水环绕常年是水雾缭绕的。如今大旱,已不如往常那般神秘,却也是壮丽宏伟的。主殿露天,金粉铺阶,玉石为柱。镌满符文的大理石地横卧山脚,曾经蓄满苍岩泉的河道将其一分为二。
神坛专用于祭天拜神,数百年从不为一人开放,如今却被用作新祭司办笄礼的场地,也算是渠安百年来独一份的大事了。
轿子从霍家一路行向祭祀神坛,穿越大半个城池后,在苍岩山脚停下。
国君和朝中权贵已在主殿下等候多时,每个人脸上挂的都是和蔼的笑,饶是平日阎罗面般的人物今日都是慈眉善目的。
随行的百姓被护卫拦在外围,轿子停在朝臣前。
但见较帘掀起,霍清飖任耐和搀扶下轿,施施入殿。她一袭月白褶裙,着青白轻纱比甲,发及腰。腰间所系腰带一针一线绣的是木兰花,两侧衿带曳至鞋边,花样与鞋花相衬。她这人,细眉杏眼,若不言语面色始终是清冷的。连同那一身素净的木兰花看起来也是清冷的。
座席上满座大臣见她眼睛猩红,且面无表情,不由得交头接耳。
“清飖怎面色如此难看那眼睛红得渗人。”
“不知,上次见还好好的。许是未休息好。”
“听说昨晚霍家可热闹,到子时都未息灯闭府呢,就是那难见人影的霍小叔公都在场,热闹得哟……又听百姓说但凡去看过热闹的皆不是空手而归,各领得铜钱一贯!”
“当真?前些年犯天灾不见霍铮和霍小叔公,这次倒都齐咯,合着是从前火没烧到霍家的眉毛。”
“郭大人说的是什么话,前些年治天灾救咱渠安,可不光是天尘道长们的功劳,霍家也是当之无愧的功臣啊。”
大臣中有霍家的人在,趁大家讨论得热闹时忙低下头躲,可听到后面发觉苗头不对劲,正是犹豫的当口,给有心解霍家围的人抓住,问他:“霍兄,你可知道清飖姑娘何故如此?”
那位霍兄先是感激,感激完面色当即难堪起来。心想,霍家上上下下都知道霍清飖不愿做祭司的。朝里决定下来时她正与族中同年比剑,听宫人跑去通报,一分神险些被刺中心窝子。能好才怪!昨夜忽地发疯要挖左眼,好在让小叔公拦下,不然今天便不是为她办笄礼,而是给霍家办葬礼了。
至于前面兄弟说的热闹,可不热闹吗,板上钉钉选好的新祭司要撂挑子剜眼睛,惊了霍家老老小小笼共三百号人呢。一贯铜钱,当然是用来打发想进霍家看热闹的百姓的啊,不然叫人看见霍清飖疯魔的场景,霍家怕是早被全国百姓围剿咯,不日渠安可就又多一座霍家的大冢了。
“这……”霍兄尴尬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经意撇到行走中的霍清飖,想起她昨晚跪在地上持刀剜眼的场景,顿时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老祭司归天不久,清飖应该是还没缓过伤心的劲吧。”
“……”
路过的耐和表示这位霍兄真是能耐,将老祭司都扯出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