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低下头语气哽咽道:“我很笨的,成绩也不好,老师您只教一次的话,我大概……”
木棒挥下,直指右肩。
凌辰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缩,却一动也不动。
可雪村千夏的力道控制得十分完美,稳稳收在了即将触上肩膀的那一刻。她换成了系统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是凌辰的话,就会躲。”
少年的眼眸骤暗,耳边接着响起那个熟悉极了,却又陌生极了的声音。
毫无起伏,虚假,毫无情感的声音。
可对他来说,却是相当可靠,依赖成瘾的声音。
也是午夜梦回之际眷恋不已,却再也没法听到的声音。
“他绝对不会用这种伤博取同情。”
“凌霄,哪怕你再怎么装,你也不再是凌辰了。”
凌霄看着那双冰凉的褐眸,恍惚地问道:“可是师尊,您喜欢凌辰啊?是您亲口说的,喜欢凌辰这个名字的啊?”
“说那话的人不是我。”收回木棒调整了下握姿的雪村千夏轻声道,“而且那仅仅,是喜欢凌辰这个名字罢了。”
从始至终萦绕在眼前之人身上的违和感,在这一句话中登上了巅峰,这使得凌霄瞪大了眼,哑声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说他当真清楚我的存在的话……”她嘴角微弯,“那不过是因为试图把我喊醒罢了。”
“因为我的名字,也有凌晨的意思。”
“更何况,”雪村千夏握紧了木棒,语气中微带鄙夷,“你最后,不还是舍了那个名吗?”
风声呼啸,木棒夹杂着凌厉之势破风袭去,却被低着头的少年抬起来的手挡住,碎成木屑四散开来。
凌霄喃喃道:“你不是他。”
“这得看你怎么想了。”那一刻顺势撒手才没被反弹震断手臂的雪村千夏冷眼瞅着总算不装模作样了的凌霄,呲了呲牙,“我今天来,就是找你算账来了。”
然后她大喊了一声梅林。
嗯,不出所料的,无事发生。
不是开小差的话,就是真的被人绊住了。
还好最初就没把宝押在他身上。
凌霄抬起头来,相当迅速地伸出手掐住了雪村千夏的脖子,冷声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拔刀出鞘,在劈上对方的手臂之前被他松了开来,雪村千夏连退数步,挑眉笑道:“我和男的梅林,倒还真的没关系。”
“我说的是师尊!”凌霄抬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凌霄,认不出来就算了,别那么自欺欺人了。”雪村千夏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将刀尖对准了那个少年,“若真要辨……”
“你当初囚的是我,不是他。”
趁着对方心神松懈之际,刀锋直指咽喉,却是被无形结界拦了下来。
凌霄眼眸微亮,抬手握住了那把刀,语气急促:“师尊,我……!!!”
魔力骤然爆发,压缩到极致后炸开的那一点,竟是硬生生撕裂了结界。凌霄的喉咙处缓缓渗出一丝鲜血,而伤得更重的,则是他拿先前握住刀尖的手。
发丝化作灿金,金眸暗淡,身形拔高的青年嗤笑一声,随手扔了那把化作粉碎的剑。
“猜到你小子就算真扮猪也不可能真成猪,却是没想到,你被这个世界规则压得那么厉害啊?”
手中出现无形兵刃,身披漆黑铠甲的青年颠了颠手中的武器,眼眸漠然。
竟是赌对了。
英灵这个概念,可真是神奇啊。
哪怕是冒牌的,竟也能仗着是操控过他的肉身的精神的一部分,被英灵座承认。
譬如占了所罗门尸骸,从而抢了所罗门灵基的盖提亚,又譬如——
操控着骑士王的身体长达三十年,成就了大概唯一一个称得上安乐死结局的系统。
迦勒底那帮从者动不动就改变自己的灵基,他要是一点都不懂的话,才是真有毒了。
更别提打从一开始,阿赖耶认可的他的身份,便是亚瑟?潘多拉贡alter了。
两人正在对峙之际,一个尖锐古怪的声音响起:“王?!”
“好久不见啊,凯。”早就料到一般,有着金色碎发的青年微微颌首,“倒是省得我召唤了。”
“什……”询问不及,亚德便察觉自己看守着的东西被强制解放了。
青年看着握着自己那只余骸骨的手满眼不可置信的凌霄,笑着念道:“圣枪,拔锚。”
光芒大盛,在其消散后,桥上空无一人,眼前白芒终于消失的格蕾连忙向手中的笼子看去,却听到耳边响起一个正常极了,却又不正常了的熟悉声音。
“别看了,被他拿去打架了。”身着铠甲的青年懒洋洋地道。
“可明明,连解放语都……”
“那东西对暴君可是一点用的没有的啊,”凯耸了耸肩,“设定十三道束缚,不过是为了防止别的家伙随便用罢了。”
自己的武器还要通过圆桌会议允许使用什么的,在搞笑呢吧?
“暴君?”没格蕾跑得快的韦伯气喘吁吁地来到这里,语气古怪,“圣枪的主人可是那个骑士王啊?你怎么能用暴君来形容她?”
“老早前就想反驳你了。”凯撇了撇嘴,“我是不知道你那次圣杯战争参加的骑士王到底是谁,我效忠的,可是个男孩子啊。虽然是个性格阴沉极了的家伙,但肯定是男孩子没错。”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不能是你们召唤的不是这个世界的骑士王呢?”凯翻了个白眼,在韦伯沉思之际呲牙笑道,“开玩笑的,我才是偷渡的。”
“……”
“亚、不,凯先生?”格蕾悄声问道,“那位先生没问题吧?”
凯把视线移向那座桥,嘴里发苦:“……这是他第三次解放圣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