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中的少女睁眼,有点烦躁地揉了揉脑袋:“圣裁你怎么下手就这么快?”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甚至连出面都不愿意的少年只是如此闷闷地回答了一句。
“千,你刚才还留在学校做什么?”无神琉辉率先问道。
“我废了椎名玲的脚。”朝仓千夏有点郁郁地答道,“然后她被我一不小心弄死了。”
“椎名玲?”无神琉辉一愣,“谁?她有什么背景吗?回家要和爸爸说一声……”
他对上了朝仓千夏那古怪的视线。
“琉辉,你今天上学是不是全程不专心啊?连那家伙叫什么都没记住?”
“那家伙?我认识?”
朝仓千夏心底一个咯噔,语气微沉道:“……今天下午你们等我的时候,留在班里那个女生。”
“她也在班里?”无神琉辉很快反应过来了不对劲,“就算是妖怪,我也没道理察觉不到啊?难道是戴蒙那样的幻术师?她一直跟着我们?”
锥生一缕的神情也是微沉:“发生什么了?”
意识到什么的朝仓千夏对着手表道:“希瑞尔,刚才的监控你有记录吗?把椎名玲的影像投出来。”
“……没了。”耳机中传来的声音带上些许恐慌,“记录里明明有这个人的,可学校监控的所有时间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她。”
朝仓千夏呼吸一滞。
她忽然想起了椎名玲的身份。
——穿越者。
“零,我查了所有的档案,全都找不得她了!”
少女背后的寒意缓缓沿着脊椎缓缓爬升,直至脖颈。她心底掠过一个光是想象就足以让她怕得打战的念头,却只得暗自死死咬着牙,保持着平静的面容。
得尽快了。
法则的说法不是开玩笑的。
拥有艾丽莎精神的由佳和被主神找来的美智子还好,可总司……
回去的路上朝仓千夏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是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先到达了他们所处的居所后,一并下了车。
“纪德先生,三十米远的地方就是我家,这就算你把我送达目的地了,对吧?”朝仓千夏看起来平静极了,”琉辉,一缕,你们先回去,我找人有点事,五分钟后就回。”
无神琉辉沉默一瞬,点了下头:“自己小心。”
椎名玲……到底是谁?
坐在位子上的无神琉辉看着幸村精市发来的那条短信,想了下,终是在回到家后拨打了过去。
“幸村学长吗?我是无神。”
“发生什么了?”一手插兜一手撑伞的太宰治语气轻快地问道,“表情臭成这……”
脖子处巨力袭来,猝不及防之下,太宰治手中的雨伞被扔飞了出去跌落在地,少年被朝仓千夏用手死死掐住了脖子,抵在了墙上。
“喂!”中原中也满脸懵逼地看着这个情况的发生,用伞遮住了朝仓千夏后皱眉问道,“你要算账也先回去再说吧?”
“我总得把这个毛病治好的。”朝仓千夏的声音很轻,“这一次被用了,就不能再被你用下一次。”
脑袋受到剧烈碰撞的太宰治因为喉间的压迫咳嗽了一声,浑身都被雨水打湿的少年笑得很是开心:“虽然记不得了,但果然是我干的吧?”
朝仓千夏掐着对方脖子的手兀地一紧:“你果然是知道的。”
“我可什么都没记住哦。”鸢色的眼眸中透着一股死寂,“好的坏的,书面的电子的,全部,都没能留下痕迹呀。”
隐约对这双眼感到熟悉的朝仓千夏一怔,手上的力道消失。
牢牢站定的太宰治歪头笑道:“让我想想,最有可能把这事告诉你的……是赤司征十郎吧?”
朝仓千夏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既然已经暴露了,你打算怎么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难得,或者说终于不再缠绕绷带的少年轻笑起来,“那招对付白兰都不怎么管用,你若是打算把我关起来,就得做得更狠一点。”
“或者直接点,杀了我如何?”太宰治的眼眸暗沉得可怕,发丝被雨水打湿,遮住了右眼,只余左眼直直地望着朝仓千夏。
“你以为被我杀了,就能回去了?”朝仓千夏低声问道,忽然笑起来,提起了对方的衣领,对着眼前的青年用一种无比冰冷的嗓音说道,“要是能回去,我早把他送回去了。”
这和百年前不一样,那个时候,赫莱尔还没布下结界,想要送当时的人走轻而易举,可现在不行了。她,冲田总司,太宰治,全都是定位于这个时间的,没法送走。
“太宰治,再不醒过来的话,你就一辈子被这份记忆关着吧。”
朝仓千夏松了手,任由垂着头的太宰治顺着墙滑坐到地上。
“中也,你可以自己先进去的。”少女身上的衣服干燥,在大雨倾盆中似有一层透明罩将她与雨水隔开了,连鞋子上都没沾染一滴雨水,她迈步走向那把被卡在电线杆边上动弹不得的伞,“我还有事,帮我和总司道声好。”
为这种近似于“阿姨还有事帮我和你爸说声好”的奇怪既视感感到无语的中原中也哑口无言,只是撇头看向太宰治。
青年哑声说了句话,在这瓢泼大雨里,饶是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中原中也都没能听清。
弯腰拿起伞的朝仓千夏却是转身看向了他。
少女的声音清晰地自雨幕中穿过,进入青年耳中。
“我认识的太宰治是个熊孩子,可他不是王八蛋。”
再怎么熊,再怎么狠,那终究只是个生于和平年代的少年。
而非你这位徘徊于彼岸边界不知道多少次,深陷泥潭,步步算计的青年。
“而且,这回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要我杀了你。”
就算当年我的确对你说过,死活都没差的话,就给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