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该怎么过?
沙哈尔不知道,但为了确保希瑞尔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因为时之政府的搞事而受到影响,也为了防止希瑞尔可能留下某些会被过去的小姑娘检索到的痕迹,她还是扛着回去被小姑娘臭骂一顿的可能将她关机了。
“你也说了,会很无聊的嘛。”
少女落地之际,已然是一身干练西装的时之政府员工配置了。
当然,现在这个组织连名字都还没有。
这回是法则动手开的时空隧道,沙哈尔除了带上了希瑞尔之外,谁都没带,堀川国广和大和守安定借着契约发现她消失的可能压根不存在。
可能发现问题的圣罚被她关进自己的小空间里和弥赛亚做伴去了,圣裁则呆在地狱,暂时醒不过来,必要时威尔会帮她压制对方。
简而言之。
沙哈尔难得回到了孑然一身的状态。
而时间狭缝里,那些人借着罗盘的力量,也不过刚刚开辟出了这么一个拷问室,用来防止奥塔可能的越狱。是以此处完全不是朝仓千夏所见那样人来人往的商业街。
单按建设速度而言,时之政府还是有点能耐的。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别的能耐,全都用来进行旁门左道的事了。
一边控制着幻术迷惑那帮家伙,一边在走动过程中留下数个标记。
半年后,奥塔死亡,脑被取了出来放入营养液中保持活性和脑电波的活跃。
而此时,时之政府成立了。
一直飘在检测机器范围外的沙哈尔漠然看着脚底下由一条人形小路扩围一条足以并行开过三辆公交车的大陆,摩天大楼拔地而起,来往人数逐渐增多。
刀剑付丧神的数目开始变多。
分灵数量的增加带来的是管理上的不便,又过了半年,审神者的第一届选拔开始了。
再然后,很多分灵在出阵后失去联络,搜寻队发现了一种持刀恶灵徘徊在他们认为可能吸引系统的目标附近,有的试图袭击那些目标,有的则试图在目标理应死亡时救下他们的生命。
经过研究,确认那些恶灵是由刀剑付丧神转化而来的时之政府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清洗掉第一届的审神者,在第二批的宣传中选择了这样一个宣言。
——“为了保护历史而战。”
至此,时之政府规定审神者五年为一任期,期满则可带着看似丰厚的财产和地位退休。
兜兜转转,当沙哈尔已经记不清时之政府的大门是被第几个人踏入的时候,那个气息让她十分不快的灵力者现身了。
对方应为来这里避难的高官之子,待遇全然不是甲组审神者可比的。现和时之政府签订契约的刀剑付丧神分灵均被送去一把充作奴仆,任期无时限,不需出战,不需远征,账号上甚至有他可以随意在万屋挥霍的甲洲金。
但他鲜少来万屋。
每每到访之际,都是带着三日月宗近,即那个现在披着张嫩皮上小学的三条明。
此时的他还是青年模样就是了。
沙哈尔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孩子的眼睛,从最初闪着新奇神采的蔚蓝天空,到逐渐被阴霾覆盖,化作波澜不惊的阴郁。
这个过程比她想得要糟糕上许多,三十年间沉如死水的少女指尖微动。
毕竟当初赫莱尔在,把她的杀意全都压了回去。可就算如此,那时已经猜出这个见鬼的男人到底对那帮刀子精做了些什么恶心事的朝仓千夏也选择了让他们有仇报仇。
现如今明明知道对方正在遭受这些折磨,她却没法有丝毫改变,这着实难捱。更别提在那座本丸那仅剩的四把短刀,无一不在告诉沙哈尔,其余短刀究竟遭遇了什么。
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因为这三十年来,她见到的太多了。
尽管她是第一次见到三日月这个心胸宽广的孩子被逼到黑化,但那也没什么特殊的。
因为很多刀,都经历过这个过程。
唯独一把刀例外。
一身白衣,心若琉璃的鹤丸国永,打从一开始入时之政府,至今为止,所有分灵,都不曾显露过任何异常。
大抵在入时之政府前,就是黑的了。
想起笑眯眯地灌和泉守兼定酒,灌完后自己潇洒脱身的鹤丸国永,沙哈尔难得叹服。穿着一身白在鬼屋里扮鬼,还和老板一拍即合,技术入股参与鬼屋内容设计,兴致盎然的模样完全不符合他那张文静面庞。
三十年了啊……
就算记忆都还在,但总觉得,全都褪色了。
赫莱尔,我好想见你。
在三十年内给时之政府那些参与“逆转”计划的人员全部下了诅咒,设计好朝仓千夏到达后会遇到的种种事项,一遍又一遍地回顾奥塔当初身死之时说的话还有神情,确保自己就算神志不清也能下意识地用幻境伪造出来的沙哈尔,在感知到朝仓千夏踏入这片土地之时,终于是彻底灰暗了自己的眼睛。
整个计划最大的问题,不在于能够轻易仿造的精神波动,不在于如何借助法则的帮忙瞒过朝仓千夏的感知,而在于如何让自己删掉想见对方的愿望并产生死去的愿望。
因为精神波动虚弱,而被朝仓千夏隔了许久才检测到的,求死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