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熙熙攘攘的化猫屋今天跟闭馆似的,没有任何客人。
严格来说,这条街的妖怪的数量都骤降。
毕竟奴良组办事。
不是,毕竟有个灵力高强的阴阳师在这里的消息不胫而走,小妖怪全跑了。
“十三岁就算成年的妖怪世界可真好。”理直气壮喝着酒的朝仓千夏感慨。
“是吧,陆生现在还跟个孩子似的,说自己未成年,怎么也不肯喝酒。”奴良滑瓢笑眯眯的,“也就晚上会喝几杯。”
“他早上又不是妖怪。”
“可他还是有着老夫的血啊。”奴良滑瓢感叹,话锋一转,“所以你考虑清楚了吗?”
“说了你认错了。”朝仓千夏嘀咕,“我不怪你老花眼,但你也不能一直装傻充愣啊。”
“可我听说,你已经认她做母亲了。”
“那跟他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老爷子,做妖怪不能这么赖皮的。”
“走个形势都不愿啊?”
“不要,羽衣会生气的。”虽然不清楚羽衣狐的性格,但是总归她随便说,奴良滑瓢也不会去问。
“你和那狐狸到底什么关系?”奴良滑瓢的神色正经起来,金眸带上些许凌厉。
“不知道。”跪坐在那的朝仓千夏看着杯中月色,听着拉门另一边的喧嚣,似乎在一瞬间回到了那遥远的梦境之中,“总归我和她的关系当比你熟。”
此时身上那若有似无的煞气才真正消散的少女端着酒杯,微垂着的眼眸带着些许恍惚:“我不是很喜欢站队。”
尤其是在双方似乎都没什么错,却因信念不同而刀剑相向的情况下。
但总归,上次在真正对上前,他就已经死了。
甚至她有时候会怀疑,他是否是因为认出了她的身份,而选择宁死也不要被她救下,让她为难。
但那个酒鬼应当不会那么聪明才对。
更不会体贴人才对。
但如果让她选,她宁愿亲手在战场上杀了对方,也比让他落得那个记载中的悲惨下场好。
“奴良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朝仓千夏忽地开口,“你为什么创立奴良组?”
她从来都不懂组织这个东西。
但是玛门创的七宗罪,白鲸很喜欢。
近藤勇创的新选组,雪村千鹤很喜欢。
就连森鸥外抢的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也很喜欢。
明明全是干些污秽肮脏勾当的组织,有着赤子之心的家伙们却很喜欢。
甚至在被背叛之前,蠢得要死的冈本以藏宜振也很喜欢攘夷组织。尽管对方成天抱怨那些武士看不起他,可却也会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是怎么打趴他们看他们哀嚎求饶,却只字不提为何不杀了他们以报受辱之仇。
大概这就是爱情。
面无表情地想着乱七八糟事情的朝仓千夏听到了奴良滑瓢的回答。
“只是觉得他们该有个家。”老者偏头,眼眸柔和地看向在灯火的投影下出现在纸门上的影子,“他们没有家,所以我给了他们一个。”
“那现在呢?”
“家里不算干净,但还是家。”捧起酒杯,奴良滑瓢低缓又坚定地说道,“总归是能打扫干净的。”
“受教了。”少女举杯颌首。
大概这就是妖怪吧。
能把家庭作坊式的经营模式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看来是没戏了。”奴良滑瓢叹了一声。
“我手底下要管的已经够多了,挂名都不想挂,你就别指望我了。”朝仓千夏喝尽杯中酒,转着白瓷小杯,眸色冷清,“奴良陆生虽说比你弱,但是真打起来的话,奴良组里应该大部分都被他虐,这就够了吧?”
“毕竟你也不指望那孩子在这个社会开疆辟土的。”
“但现在眼下这个处境,老夫怕他守不住啊。”奴良滑瓢摇头,“万年的妖怪,连我都闻所未闻。”
“那不是妖怪。”少女站起身,“他们对你们的地盘大概也没兴趣。”
“听起来很强?”奴良滑瓢饶有兴趣地眯起眼。
“一脚踩死你那种。”面无表情地吹完牛皮,少女起身,“说到底,妖怪自人心而来,又怎么可能胜得过连人都敌不过的他们?”
有句说句,就先前看到的那条黑龙的体形,倒下来大概就能把奴良组全员压死了。
“妖怪源自人心……”奴良滑瓢望着天边的下弦月,“说的倒是不无道理。”
毕竟妖怪只有在人类惧怕的时候,才会获得力量。
完全照着书本知识瞎逼逼的朝仓千夏压根不知道奴良滑瓢在想些什么,来到大广间席地坐下后,开始发呆。
“姐姐和奴良组的关系似乎不错。”仪态优雅高贵的赤司征十郎跟这帮大口喝酒喝上瘾之后就开始吆五喝六的妖怪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所幸这边也有两个自带大佬格调的陪着他,以至于不那么突兀。
“那是你的错觉,这里的家伙我就一个知道名字的。”朝仓千夏打量着奇形怪状的小妖怪们,“大概还没你了解的多。”
“千夏小姐,妾身毛**,给您斟酒可好?”有着一头大波浪的女子跪坐到她身侧,端着酒壶笑眯眯问道。
“谢谢。”道了声谢后,朝仓千夏转回头去对赤司征十郎说,“你看,我也就只能知道他们的种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