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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别白给人欺负。(1 / 2)

快要年末,街上的每个角落都冷嗖嗖的,湖面上吹来的风更加夸张,割在脸上跟剜了一块肉一样。夏轻把自己的衣服拉扯好,又摸了摸脸上确认好没有破口后才伸手摸了摸湖水。

学校附近的人工湖从他出生之前就存在了,平日里会有人过来散散步闲逛,但这会儿天气实在磨人,左顾右盼也没什么人,除了那群之前刚在他身上揍了几拳的混蛋,这会儿估计也笑着跑远了。

就算冰得一哆嗦,夏轻还是得下去捞包被扔得太远,拿树枝是够不着的。就算够得着,漂在湖面上的作业本和试卷也必须由他亲自下去捞起来。

脱了鞋刚跨进湖里一步夏轻就感觉身上被冻住了,但他只是皱了皱眉继续迈出第二步。虽然湖水不深,但往里走还是很快没上了膝盖,他能感觉到膝盖在打颤,薄薄的校裤此刻聊胜于无。

刚摸着书包背带,正想顺势一勾,不巧脚下踩着一块长着青苔的石头,夏轻的整个身子狠狠往下滑了一屁股,不只是裤子,现在连衣服也跟着湿了个透。夏轻手撑着湖底想再爬起来,刚有那么点起身的动势,不小心又滑了一下。

“该死。”他轻轻骂了一声。

摸了摸湖底,总算摸到了一块不那么滑的地方,他小心地慢慢爬起来,却被人一把抓了一下,紧紧箍住了。

“放开!”夏轻的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之前那群混蛋的身影,他有些惊恐,不敢想这群人这样了还不肯放过他,可能还会把他淹死,于是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身后的人却不肯松手,带着他往后拖去。

“安分点,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寻死觅活。”那人啧了一声,继续拖着他。

直到被拉到湖边,在草地上坐下了,夏轻才缓过神来,突然蹦了起来。他转身看着身后不认识的男人,瞪大了眼睛:“你干嘛!”

北里坐在地上,甩了甩湿透的袖子,眯起眼睛看他:“你又干嘛。”

夏轻没说话,回头看了眼湖面上还在静静飘着的书包和试卷,感觉现在可能不是适合去捡的时候。但是再泡下去可能这个寒假的作业就要发了…他看了眼北里,有些无奈。

“小孩,你再好好想想,你要还想找死,哥也不拦着。”北里冲他笑了笑,手肘往后靠着支撑着身体。

沉默了几分钟,夏轻毫不犹豫地往湖里跨了一步,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北里:“我只是想捞一下书包。”

北里的笑容僵了一下,接着安静地看着夏轻重新没入水里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书包靠近,快走到的时候,他弯下腰往前凑了凑,伸手把书包勾了过来,接着站在湖中央对着左右散落的任性的作业本和试卷为难。

北里起了个身,也往湖里跨了进去。他走得明显比夏轻稳当,闲庭信步犹如走在平地上,走了几步伸手毫不犹豫地抓了几把就收了两三张试卷回来,然后抓着湿淋淋的试卷往夏轻面前一递:“给。”

还在愣神的夏轻抬头看了他一眼,北里的眼神直勾勾的,从里面能看出一些不屑和嚣张。他顿了顿,还是把试卷接了过来。

全部把试卷收好以后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塞进包里,等回到家再拿出来绝对是一团纸糊糊。夏轻把试卷一张张摊在草地上,找了几块小石头给压着,估计冷风那么狠狠吹一会儿就能干得差不多了。他抱着膝盖坐在一边发呆。

北里本来在捡完试卷后已经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卷着一块非常肥厚的毯子回来了,他已经换了身衣服,估计这边离他家挺近的。

他在草地上坐下,把毯子打开,里面是一套新的衣服,连羽绒服都有,怪不得刚才看起来像抱了只大狗一样。

“换

上。”本来还挺让人感激的举动,在他把衣服全都闭着眼胡乱砸过来的时候全都给败光好感了。

夏轻快速地把新衣服和自己湿漉漉的身体分离开,轻轻皱着眉头看着。过了好久,估摸冷风都快把他吹透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你能把毯子举起来吗?”

本来看起来还挺高冷的北里挑了挑眉毛:“什么?”

夏轻闭了嘴。“你还怕我把你看光了?再不穿上你就等着住院吧。”

虽然嘴上很嫌弃,但北里还是把毯子举起来隔在自己和夏轻中间。

夏轻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疯子会在这瞎晃悠了才开始快速地脱衣服。

刚才冻傻了没感觉,现在重新捏着衣服在皮肤上摩擦他才切实感觉到冷,齁得他鸡皮疙瘩一层层往外冒,跟冒晚了吃不上饭似的。

虽然动作已经很快了,但衣服多,又不太好穿,还要时不时看看四周,比平日里还是要慢了些。北里举着毯子有点不耐烦,哼了一声:“好没,小孩?”

夏轻快速套完卫衣,发现有点大,但还是点了点头,点完想起北里看不到,只好咳了一声:“好了。”

跟收到指令的机器人似的,一听到这句北里就松开了手,毯子往夏轻身上一扔,把人埋了个严严实实。

他转头看着夏轻。

被埋着的仿佛木头人一样静了一会儿,接着开始扒拉毯子给自己放出个脑袋,脑袋刚出来北里就看见他一脸难为情地说:“好暖和。”

北里小小地勾了嘴角,把头扭回去。“你这…这堆试卷,要不丢了,我看泡成这样你也写不了。”

顺着看去,被石头压着的试卷在呼啸的风里狂傲地摇曳,好像那块石头是压住孙猴子的五行山,限制了它们舒展的空间。

夏轻觉得再这么被风卷下去,这堆试卷就算不被吹走也要给吹破,但他这会儿实在懒得动,北里的毯子十分保暖,他很想就这么缩在里面。“不行,”他的目光从试卷上滑到草坪上,“丢了就没了。”

北里不以为然却没有反驳:“哦。”

又这么坐了一会儿,北里觉得自己也算仁至义尽,再跟这小孩在无法无天的东风里干熬他实在是吃不消。只不过是目睹了一场幼稚的校园欺凌,他不至于对这小孩就能同情到“白头偕老”了。

想起刚刚站在湖边镇定地看着那群人的夏轻,眼神里不是坚定,也不是妥协,反而是一种忍让。虽然北里觉得屈服于对手很让人耻笑,但却不会从夏轻身上感觉到这点,不过他也没细想。

这小孩有不同的气质。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走了,明天再来看看你冻成块没。”

夏轻的目光随着他一路往上,没有回答。

北里又弯下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有点虚假地笑着:“小孩,别白给人欺负。”

然后头也不回地哼着歌走了。夏轻的目光一直随着他消失,才慢慢收回来。又坐了那么几分钟,刚想起身把试卷收起来,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北里的衣服盖着北里的毯子,自己的衣服已经不见了,而他连北里的名字都不知道。站起来抖了抖,发现衣服是真的有点大。

夏轻往四周都望了望,住宅区不多,如果住在这附近,应该还是很好找的。这边人比较少,虽然落了个学区房的名声,但也就是个职高,地方又郊,除了学生没什么人在这边住。

收拾完东西回家,刚想掏出手机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发现手机进水根本不能开机,他有些无奈,只好把手机塞回去。

时间已经有点迟,他不打算再乘公车,直接招手叫了计程车。坐在车上摇摇晃晃哄得他想

睡觉,一睡着就做梦,一做梦就皱眉头,到最后挣扎着醒过来,在冬天热出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