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监院引着的子郢并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叩拜了大殿的老君。按照礼仪敬香,给了香油钱。
监院引着子郢到大殿旁边的座位上歇息,身边的一个干瘦道士滔滔不绝地给子郢讲解着飞鹿观的来历。那监院似乎也是对道家学说有深刻研究,见解十分独到。子郢一时间被其吸引,宾主相谈甚欢。
静心在旁观察,对安远道:“你看这道士说的头头是道,举止行为也不象是装的,不会假吧。”
安远定睛看了一会儿,尽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就是心里隐隐的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感觉。
他再次环视道观,还是直觉自己这种不安感出在道士身上。以飞鹿观的规模而言,道士确实少了点。除了两个围着监院和子郢的,就只有一个添香油的在大殿里转悠,还有两个看上去像是打杂的道士,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但这种道观也有可能有云游的、静修的,甚至轮值的。人数的多少,并不能就确定有事。
安远心中琢磨着,目光在添香油的道士身上定了定,对静心低声道:“我说不上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跟着小王爷沙场征战久了,有时候对危险有种奇怪的感知。不管有没有问题,一会儿叫公子早点回大营比较好。”
安远说着站起身来,向四周看看,提高音量:“静心,你先在这儿盯着,我去个茅厕。”说罢起身走出了大殿。
那个添香油的道士稍顿了顿,也仿佛不经意似的放下手中的家什,走出了大殿的门口。
静心想着安远的话,心中也跟着有些不安。此时看见那个添香油的道士,似乎是跟着安远出去的,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正在心中琢磨着怎么偷偷提醒子郢的时候,后殿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他手上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道士将托盘先放在子郢和监院面前,倒了两杯茶,又倒了一杯来端给静心道:“小兄弟辛苦了,喝杯茶吧。”
静心感谢地接过来,刚要喝,心中的警惕却突然象被闪电击中一样,一个激灵。他急忙看向子郢,子郢竟已经将茶杯放到嘴边。静心咬咬嘴唇,突然冲着子郢的方向假装绊了一下,“砰”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粉碎。
子郢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的茶水,只得将茶杯放下,不悦地站起身来轻声斥责道:“静心,如何这么不小心?”
静心急忙上前来给子郢擦拭,口中道:“是奴才的错,奴才的错。公子衣服都湿了,咱们还是回大营换一下吧。”
这时候那监院急忙道:“跟公子相谈甚欢,现在回去恐留下遗憾。京城距离此处千里之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公子。若公子不嫌弃,贫道房中有上等丝绸道袍,愿送给公子,以换公子多留些时间。”
子郢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着那监院,走进他位于大殿后面禅房。
跟着的干瘦道士小心地从衣柜中取出一套上等材质的崭新道袍,捧到子郢面前。那监院堆着笑道:“这是我特意为了年底大斋蘸定做的,虽比不上宫中那些服侍,但道长也将就着穿吧。”
“道长真是让子郢受宠若惊,如此上乘的料子,子郢怎么好意思无功受禄。”子郢说着对静心道:“在香油钱上再添一些,就当我请监院道长帮我做了一件袍子吧。”
“道长客气,能跟道长这样学识渊博的人谈经论道,我才是受益匪浅。不过是件衣服,您不必太放在心上。”那监院说着,便朝干瘦道士使个眼色。
干瘦道士立刻便要上来帮子郢更衣,静心急忙拦着道:“谢谢道长好意,我家道长怕生,还劳烦二位道长移驾。待道长更衣完毕,再前去大殿跟
监院道长促膝恳谈。”
那监院见静心这么说,也不好就硬留下,只得道:“那道长请便,本监院就在门外候着。”
静心见两个人退了出去,慌不迭地上前将门小心闩上。子郢见静心举动奇怪,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静心趴在门上听听动静,似乎门外那两个人并没走,心中更是紧张。走到子郢跟前,将他拉到远离门口的后窗边上压低声音道:“公子,这道观有些不对劲。”
于是将安远说的那些悉数讲述了一遍:“我开始也以为是安远想多了,但是……”静心紧张地声音都颤抖起来:“安远说出去如厕,那添香油的道士便跟着出去,而且我还看见他修建灯捻的剪刀上竟没有一点油渍,显然那道士添香油的活计,不过是在做样子。”
“还有,那个奉茶的道士,竟然称我为‘小兄弟’。您研修道家这么多年,道士对俗家有如此称呼的吗?”
子郢吃了一惊:“竟有此事?可我们只是经过这里,这飞鹿观中的任何人我都不认识,会是谁要对我不利呢?”
子郢摇摇头,颤声道:“公子,安远现在还没回来,咱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