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筠说着,目光微微颤了颤:“若有象道长这般儒雅俊逸,根骨不凡的子孙,朕倒宁愿真有此事。”
子郢暗暗松了口气,躬身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得命于天,在万民心中,如同太上。太上为万物之先,皇上也以万民为子。小道亦是皇上的子民,说小道是‘子’,也未尝不可。”
商筠笑笑,对沈钦安道:“淮安王推荐之人,果然不流凡俗。朕不过是借故发发牢骚而已,子郢竟能说得如此宽心。”
沈钦安躬身道:“臣在皇上面前,怎敢妄语。子郢在臣常州萧山的山庄之中,跟附近有名的壬上观闫森道长,曾经论道三天。论道结束,闫森道长携着子郢的手一同走出来,口称仙友。”
商筠听了愈发来了兴致,指指方才牙床边讲道的年长道长:“这位是太清观何墟道长,不若子郢你接着方才的气势,跟道长论道一番,让朕见识一下你这少年的‘仙友’。”
何墟方才一直在旁打量子郢,听沈钦安说了子郢的经历,不由眼前一亮:“原来,那个被闫森道长称为‘仙友’的子郢,竟是你?贫道对那次事情也早有耳闻,却没想到所谓‘子郢道长’,竟如此年轻。”
子郢忙谦虚地道:“小道修习道法时间尚短,太上思想精髓,尚不能明一二。只是空有牛犊的勇猛,不知惭愧地在闫森道长面前班门弄斧。幸而闫森道长为人谦逊,又爱护子郢年少,加上王叔的面子,才让小道勉强混了个过关。”
商筠惊讶道:“其实朕听闻此事,也是难以相信。今日一见子郢,虽觉得少年意气,才华横溢。但太上精髓集天地之大成,若说你能在修为深厚道长面前能张口论道已是不易,还能让他们刮目相看就更像是奇谈。”
说罢转身,重新坐回牙床,指着何墟:“道长可愿意帮朕试一试,眼前的子郢小道长,是否真如传说中的传奇。”
何墟躬身道:“贫道也正有此意,不敢言说测试,只是见到有才学的晚辈,若不好好品经论道一番,就太可惜了。”
牙床四周,宣里世已经着宫人给搬了几个锦缎蒲团,一个放在牙床旁边,恭请沈钦安上座。一个放在何墟对面,请子郢过去。
子郢走到何墟对面,行了道家礼仪,依序坐下。正要开始时,却听得外面通传道:“福山公主、六皇子到——”
子郢抬头,只见一个身着坤道服饰的女子带着个打扮素净男子走进来,正是福山公主商储钰和六皇子商储昆。
子郢对两人均是有所耳闻,知道两人跟马上回到京城的废太子永王,乃一母同胞,都是陈皇后所生。
陈皇后在世的时候,子郢的亲母郑妍儿还不过是个妃子。陈皇后重病,郑妍儿在表兄楚之桁的谋划下,得了盛宠。
陈皇后突然病情加重,猝死在寝宫的时候。商筠正携着郑妍儿,在温泉行宫游玩。
彼时便有红颜祸水,祸乱后宫,气死皇后的说法四处谣传。到后来愈演愈烈,商筠一怒之下,杀了两个陈皇后宫里的管事尚宫和总管太监,才将谣言平息。
这些事情,子郢早就从带着自己出宫的东宫总管太监——郭成那里了解了详情。虽然都不过是谣言,但毕竟涉及到双方母亲生死。而且,陈皇后死后没多久,永王又失了太子之位,还被贬到皇陵。
因此,子郢看见此二人,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商储钰和商储昆进来,依照规矩先给商筠行了礼,但目光却立刻被沈钦安和子郢吸引过去。
商储钰的聪明早已是传遍京城,只看了沈钦安一眼,也不用商筠介绍,便上前行礼道:“这位便是父皇时时提起的淮安王吧,果然如传闻一般,仙风道骨,气度
不凡。”
沈钦安急忙起身还礼道:“公主过奖。”
商储钰面带微笑,显出一副谦恭的模样:“我们姐弟也对修习道法很感兴趣,既然淮安王回了京城,有时间还要多多赐教。”
商筠接话道:“朕已经准备将皇宫北边同福里的那处宅院赐给淮安王,如此近,你们便可以经常过去请教。”
“那敢情好,距离我的公主府也不远。淮安王可不要嫌弃我们叨扰。”商储钰笑的很开心。
沈钦安躬身道:“臣随时恭候公主和六皇子。”
商筠有些迫不及待地打断他们的寒暄:“招呼以后再打,朕已经很想听子郢跟何墟道长的精彩论道了。”
听到“子郢”这个名字,商储钰和商储承都吃了一惊。商储昆年纪小,心思单纯,立刻就脱口而出:“他名叫子郢?那不是……”
商储钰赶紧拦住商储昆,抬头紧张地看着商筠的面色。商筠顿了片刻,淡淡地笑笑:“不过是个名字,有甚大惊小怪的。只要不是朕的名和字,这天下名字难道不是谁都能取的?莫要被一些谣言,搅乱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