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在宫中秋收节上,酒过三巡,商储函偷偷拉了微醺的誉承去御花园的海棠树下。
五年征战,皇上厚赏,官升一级,荣耀无限。誉承志得意满时,商储函抓住机会给了他这个礼物。
海棠树下,月光似水,商储函柔声谄媚:“只盼能早日跟你策马未初山,欣赏漫山遍野的海棠红……承,若非身不由己,我真愿意与你私奔……”
酒意和柔情迷了誉承的心智,为了这虚无缥缈的誓言,誉承开始热切参与到争夺储位的战争中。便是那时候,对子郢和先皇后一党的杀伐让他越陷越深。
誉承看着那盒子,心中的冷笑刺得肺腑皆痛。
商储函十分敏锐地捕捉到誉承神情的波动,却误以为他是被自己感动,忙换上温柔笑容道:“专门为你准备的,看看喜欢么?”
誉承从盒子上移开目光:“微臣受之有愧,殿下拿回去吧。”
声音冰冷无情,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商储函推的远远的。
商储函的面颊抽动一下,僵硬的笑容也挂不住了,终于拉下脸来:“我不是说了么,是专门给你的,怎么能拿回去。”
举着盒子的贾思科目光在二人面上转了转,最终停在誉承那里:“小王爷,殿下为了这个,特意挑遍了宫中的库房,寻到了上好的宝石。又命宫廷匠师细细打磨几个月,方雕刻而成。小王爷若拒绝,岂不辜负了太子殿下一片心意。”
誉承没有理会贾思科,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样,眼睛只看着门外。
商储函有些不耐起来,紧皱眉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告诉我,我才好知道要如何处理。”
誉承眼眸深处冰寒的光芒流转着,突然唇角微翘,露出一个迷醉人心的浅笑,寒眸看向商储函:“殿下真有心,与臣私奔如何?”
商储函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誉承会突然这么说。一时间仓皇起来,眼睛车轱辘似的对着四周转了转,压低声音道:“载凛,这种事情,咱们私下慢慢说不好么?”
誉承笑容渐渐消失,眸子漆黑如墨。
他誉承再怎么权倾朝野,再怎么倾心可鉴。在商储函眼中,也是拿不上台面的。
誉承双眸的冰冷化作漠然,哀莫大于心死!
“臣只是玩笑。”誉承冷冷地看向门口,语气变得平淡:“殿下不用如此紧张。”
他有些奇怪,对商储函的绝望,竟也没有占满头脑。反而是对子郢的担心,时不时就冒出来。
商储函不知道誉承的想法,只看他神情淡漠,以为还是在跟自己怄气,赶紧往前凑凑,拿出平时哄誉承的柔和声音道:“我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你我若想携手正大光明的立在世人面前,我不登上高位,又如何实现。”
誉承垂下眼眸,侧脸冷漠淡然。这谎话,在意料之中,听到耳里,心中竟然也完全没了波澜。
商储函见誉承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见了效果,又要开口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骚动。
就听见安远不自然的声音道:“大胆,这是小王爷的人,你们敢随便拦阻。”
商储函听了这声音,面色猛地沉下来,看着誉承的目光中露出质疑和不悦。
誉承却心中一阵纳闷,自己人全在这儿了,安远口中的这个“自己人”到底是谁。
正琢磨着,门被推开。门口的吕先侧过身子,一脸奇怪表情看看誉承,有些犹豫地通报道:“小王爷,颖姑娘来了。”
誉承一懵,颖姑娘?这方圆几十里,连个丫环都没有,怎么突然跑出来一个颖姑娘?还没来得开口问,就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已经迈步进了门
。
弱柳扶风的女子,皮肤白的雪一样,乌云般的头发精致地盘在头顶。一朵装饰着掐丝串珠的绒花,和一支白玉镶嵌金丝蝴蝶的步摇,别在发髻,显得清新脱俗。
雪白貂皮披风罩在淡粉色锦缎绣花长袍外,整个人贵气而娇媚。
女子环视了一下房间里众多侍卫,露出受了惊吓的眼神,伸手用丝帕挡住面孔。一双眸子水汪汪,娇嗔地望向誉承。
跟在女子身边的安远对誉承使着眼色道:“小王爷,颖姑娘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莅临,所以……”
誉承皱皱眉头,还没开口,就听见旁边的商储函冷声道:“便是这位姑娘么?本王早有耳闻,既然来了,本王便正好见见。”
誉承纳闷地看看商储函,心想我都不知道她是谁,你为何就知道了?
却见那位“颖姑娘”款款轻移莲步,十分得体的行礼道:“妾身颖氏见过太子殿下,不知今日小王爷府上有贵客莅临,斗胆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那声音虽不似平常少女银铃般悦耳,却有种奇特的温润软糯,让听者不由自主觉得心中莫名地酥起来。誉承听见声音,愣了一下,突然便想起一人,看着颖姑娘的双眸,露出惊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