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1 / 2)

谢昭订了一间相对干净的招待所。景栋这里的“相对干净”,说白了还比不上国内的如家连锁,但放在当地,能有这等条件也算不错了。

谢昭订了一间商务套房,各自分床,但蒋天遥还是摸到了他哥床上,和人靠在一起聊了会天。

这回床好歹是够两人躺了。

此时没了外人,蒋天遥自然三句话不离他们的“小秘密”:“哥,田安的事你怎么看?”

谢昭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了之前的事:“我有个朋友,在公安局里有关系。上次你一提田安的事,我就又拜托他偷偷查了田家姐妹的房产与银行流水。其实这些信息,除非有明确的法律委托,私人是不能查的。但目前看来,这两人有电子记录的消费,似乎没有异常。”

蒋天遥有点遗憾地垂下了眼睛,瞅着很不甘心:“难道她们真的没有问题?这田安就只是重名?”

“哦,对了!sr4-66666。”小孩儿突然精神一振,“那个人的车牌!是不是真的重名,查一下车主不就知道了?”

“那是缅甸的车牌,sr4代表了掸邦第四特别行政区。且不说这车牌真就是那个中国人的,我在缅甸可没有能动用的关系。”谢昭苦笑,“但是话说回来,能有这样的车牌,不管是谁——那人不仅有钱,还有权。”

最后,谢昭叹了口气:“在金三角这种地方,有权又有钱的人,哪有不沾黑的呢?想来咱们也惹不起。”

蒋天遥:“”话是这么说没错吧。

“或许真的就只是重名吧。”谢昭缓缓说道,“要不然,就是我之前的推测,哪里出了问题。”

谢昭似乎是在给蒋天遥分析,又似乎仅仅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我爸真是他杀,那嫌疑最大的人,无疑就是黄裕来。因为他希望那款肝癌药顺利上市,但我爸不同意,所以他有了动机杀人。因为他当时也参与燕安总院肝癌晚期病人的治疗方案制定,所以他既有机会接触田家亲属,也有机会接触我爸。我爸信任他,所以他才有了给人咖啡下药的机会。更何况,黄裕来也是涉案人群中,唯一一个有能力、有知识储备,用阿司匹林来瞒天过海的人。”

“在以上推理成立的前提下,假设这房子真是黄裕来给田家人的好处,那么他哪来的钱、人脉与关系,来这么一个东南亚旮沓里买别墅?”

“黄裕来的历年银行账户你也查过了?”

“查过。一切正常。”谢昭点点头,“说句老实话,他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还真是挺穷的。”

蒋天遥:“”的确,那天去黄主任的办公室,这人简直朴素得不得了,还有一个老干部的大茶缸。

“我从来没听说过黄裕来与缅甸这块儿有过什么合作。”谢昭继续说道,“除非你算上云城第一人民医院,燕安总院每年都会去边缘城市医院提供技术上的辅导支持,黄裕来可能去那边做过演讲”

“但云城和缅甸,还是太远了。大部分时间,黄裕来都是在燕安的。”

蒋天遥跟着陷入了沉默。

其实,他是同意谢昭关于黄裕来的那段分析的,但黄裕来与缅甸的关系上,他的确又说不通。

这么大笔的跨国金额交易,不可能悄无声息,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所以,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有时候,我都会想”谢昭眼底难得流露出了一股倦意,他背对着蒋天遥侧过脑袋,低声说道,“说不定我爹那天就是脑抽了自己吃了阿司匹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你也知道,有

时候人一旦钻进牛角尖,就很难再出来了。”

蒋天遥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男人自嘲地笑了笑。

他说他时常扪心自问:如果真是这样,他又该如何自处?是死不悔改地一辈子活在追查取证的路上,还是转身拥抱现实魔幻主义,盖章自己就是个傻逼?

但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个悖论。

在那一瞬间,蒋天遥似乎看到了这个八风不动的男人背后的脆弱。

一颗心猛地揪了起来。

蒋天遥侧趴着,一手搭在人腰上,这会儿拿脸蹭进了谢昭肩头,就好像一只温顺的小狗。半晌,小孩儿轻声说道:“可是,如果你不死不悔改地追查取证,又怎么会有机会知道自己是个傻逼呢?”

他一字一顿,说得特别认真。

谢昭垂眸,瞥了蒋天遥一眼,心道:你怕不是死不悔改地傻逼多少回了?

想到这儿,他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说这个了。”谢昭转身去床头摸遥控器,“看个片就睡吧。”

他随便翻了翻旅馆的电视,却发现电影库存十分有限,除了好几年前的经典,就是无人问津的烂片。谢昭随便选了一本,便与蒋天遥一块儿靠在床上看了。

许是电影节奏太烂,蒋天遥三分钟就开始走神。

他开始非常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正与谢昭肩抵着肩,腿贴着腿,盖在同一床被子下面。其实,他们以前也经常很亲昵地靠在一起:看电影,看比赛,打游戏,甚至是枕着大腿讲心里话。

但以前,蒋天遥从来没觉得那些身体接触有什么问题。

似乎自打那天晚上起,一切都变味了——

他开始变得敏感。

谢昭的每一个眼神,嘴角的每一个弧度,皮肤的每一次接触,都开始变的与众不同。哪怕只是和人肩膀抵着肩膀,那一小片皮肤也会时不时地提醒自己——他身边贴着的人是谁。

这个认知总是让他心中小鼓咚咚咚的。

小孩儿有点不安地在被窝里挪了挪,他发现这该死的灵敏令人分神。一场电影,蒋天遥看得心不在焉。

一半灵魂迫不及待地敞开胸膛想将这个男人拥入骨血,而另一半灵魂垂死挣扎着想与人划清界限。

冰与火一般的胶着。

旅馆的老板是缅籍华人,会讲中文。他知道两人是中国来的游客,便热心地叮嘱了几句。老板在地图上标了当地泼水节活动地点,还带两人去买了塑料水盆,泼水节用来“被泼”的衣裤,以及人字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