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想起了悲伤往事的严疏寒并没有为此消沉,他知道一旦自己表现出了懦弱,就会成为景词攻击他的把柄,也会令身边在意他的人受到伤害,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应对方法便是置之不理,迟早有一天,景词会厌烦这种无趣的游戏,到那时便是自己赢了。
已经猜到致电者是何人,沈惟烬与李似渊都非常自觉的不再提及此事,眼看着时间马上到了八点,急急忙忙带着严疏寒上车去往长宁街。
这段插曲被忽略是众人心照不宣的选择,毕竟他们现在去找怜娘就是为了景词一事,这个人的做法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如果不是必须加以阻止的话,严疏寒也不会大老远跑来扰了怜娘的安宁。
虽说长宁街也在市郊以外,不过和他们的宅子在位置上确实一个在东,一个往西,在被迫跨越了半个城市以后,开车的沈惟烬已经累得腰酸背痛,就算有严疏寒在身后替他按摩肩膀,还是感觉身体有些地方的疼痛是不能就此缓解的,看着他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李似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唉,大夫啊大夫,平时就劝你不要纵欲过度,终于肾虚了吧。”
虽然表面上回了他一句“呸”,不过沈惟烬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才26岁,正值壮年,不应当啊……可肾虚的表现不就是腰酸吗?就算他对自己这方面的功能一向很有自信,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不得不质疑一下。
“阿烬,停车,我们到了。”
一直沉浸在自己虚与不虚这个问题上的沈惟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严疏寒出言提醒的时候,下意识一脚刹车立刻将车子停了下来,却忽略了在惯性的作用下,毫无防备的人是会受伤的,严疏寒在他身后有座椅挡着只是感到了冲击,伤口隐隐作痛,并无大碍,可坐在副驾驶的李似渊却是险些飞了出去,额头撞在挡风玻璃上发出了十分响亮的冲撞声。
好在玻璃没破,人也没有皮外伤,不过当沈惟烬扶着颤颤巍巍的李似渊下车的时候,头上一个鸡蛋大的青包还是让他走路发飘,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只有“老子以后再也不坐医生的车了!”这一句说的格外清楚。
今天还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从小Aaron问出尴尬的问题,再到景词打电话来影响严疏寒的心情,最后是李似渊差点儿见红,沈惟烬开始后悔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多翻翻老黄历,如果不宜出行还不如在家睡个大头觉,选个良辰吉日再来见怜娘。
终于想起了正事的医生这才抬头环视四周,由于长宁街的尽头就是某某墓地,这条路上人车稀少非常自然,不过这儿除了一个小庙以外,十里八村根本不像有人会住在这里的样子,他真怀疑是不是严疏寒找错了地方。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李似渊从后备箱抬了轮椅,正打算让医生抱下严疏寒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身上某处的异动。
低头一看,一个只有他腿长那么高的女孩子扎着两个发髻,穿了一身褙子,正在拉扯他的衣角,似是有话要说,可看到他背后的严疏寒艰难坐到轮椅上的样子,又冒头凑到了后者面前,非常有礼貌的行了一个万福礼。
这样的场面令严疏寒有种自己活在清末民初的错觉,一头雾水的看向李似渊,就好像这小女孩是他变出来的一般。
“严少爷,我家婆婆等你好久了,她说今天有贵客要来,特意让我在门口等着,你就是严疏寒先生吧。”
……连措辞都带着古典意味,严疏寒很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只能僵硬的笑笑,任由小女孩为他们带路进了小庙。
“婆婆说,你进了庙门,就一定要去给娘娘请安,进了香才能去见她,少爷这边请。”
……又是请安又是少爷的,严疏寒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坐姿绷紧了后背,非常尴尬了看了一眼身后的沈惟烬与李似渊二人,似乎是有点儿后悔到这里来找怜娘。
这令严疏寒很是疑惑,为何怜娘会让他参拜女娲神像呢?她应该知道自己向来是不信神明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疏寒,近来可好?”
抬头一望,廊内一个穿着襦裙的中年女人向他们缓步走来,停在众人面前时弯腰行了个拱手礼,见了这阵势,沈惟烬赶紧拉着李似渊弯腰回礼,她们的传统礼仪并不是很适合自己这种在都市里呆的太久的医生,所以仅仅是鞠躬就够了。
至于严疏寒,他坐着轮椅并不方便行礼,见众人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突然显出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羞涩,竟然红着脸颊,只能对怜娘笑笑。
“怜娘,好久不见,该我这晚辈问候您才是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小沁快去沏茶,诸位里边请,请随我来。”怜娘身上并没有长辈的压倒人的气质,对待年轻人向来一视同仁,不服老也不愿被人当成老人,即使鬓角已经生了几丝白发,不过精神百倍的样子还是让严疏寒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