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生病了。
是高烧，来势汹汹的，滚烫的额头差点没把天明给吓哭，连忙去翻找澄柒留给他的药，直接塞到盖聂口中。
盖聂靠在床头，阻止了天明继续动作，无奈摇头，“天明，那是养心丹。”
不是退烧药。
“啊……”
天明握着玉瓶，手足无措的站着，一脸悲痛的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剑圣大人，几乎是声泪俱下，“大叔，你要保重啊。”
盖聂：“？？？”
“不能因为姑姑不要你了，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啊……”
深深的吸了口气，天明忽的目光犀利，“大叔，你还是很好的，姑姑肯定是还没有准备好才拒绝你的。”
盖聂：“……”
为什么要对他一个病人说这样的话？
“你……先出去吧。”
盖聂很是郁闷的摆摆手，表示不想看见这个熊孩子。
被嫌弃的天明很是茫然的出去了，还不忘给自家大叔把门关好。
揉了揉微痛的额头，盖聂浅浅叹息，稍稍运功调息了一番，便是下了床榻穿衣，拿起一旁的长剑。
扫了一眼檐下守着的身影，盖聂摇摇头，自窗口掠出，悄无声息的离开。
天明与高月前段时间定了亲，正是春风满面的时候，盖聂时常能看到他的痴汉笑，还很是精心为正在闭关的高月准备小礼物。
二人的亲事定在来年初秋，届时，少羽也会抽出时间来观礼，因着澄柒的原因，道家与流沙也送来了贺礼。
赤练与张良的孩子已经会走路了，然而……
盖聂和澄柒，还是老样子。
亲昵有之，默契有之，最是亲密无间，却也只是这样了。
于是，在以天明为首的墨家众人的怂恿下，剑圣大人去向澄柒姑娘求婚了。
然后，被婉拒了。
躲在暗处的天明高月，少羽石兰，可谓是见证了盖聂是如何面带微笑的抱着恍然若仙的少女，如何碎了一地的痴汉心，如何强颜欢笑的送少女回去的。
回来后，剑圣大人就自闭了。
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也不许旁人去看，连天明的示好都不搭理。
连张良都特意带着自家的小萝卜头前来看望了一下自闭了的剑圣大人，暗示了一番澄柒姑娘最近的行程安排，还不忘给盖聂鼓励一番，让他不要放弃。
剑圣大人面无表情的关门，将张良一张明显的看戏脸拍在了门板上。
门扉被轻敲时，澄柒刚用银簪将烛火拨了拨，听到声响便是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内力凝聚在银簪之上，“何人？”
“阿柒。”
熟悉的声音让澄柒松了口气，披上修竹刺绣的披风，打开门时，男子苍白的面色进入视线，还未等澄柒反应过来，盖聂便是直接倒在了她的肩头。
“受伤了？”
“没有。”
澄柒阖上门，带着脚步虚浮的男子走入里间，将人扶着坐上床榻，伸手去探他的脉。
“你着凉了。”
澄柒颇为诧异，还很是不放心的再诊了一次脉，防止自己忽略什么问题，“怎么忽然着凉了？”
按道理来说，盖聂这样体质强健的人，又是极为细心妥帖的，不应该会随便着凉才对。
她认识他这般久，帮他处理伤口的次数已经数不过来了，但是见他着凉，这还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
“无碍。”
盖聂摇摇头，以温热的指腹轻轻揉开少女紧蹙的眉心，倒是极为淡定的，“阿柒无需担心。”
听出了男子声音中的低哑，澄柒皱眉，探过身去，掌心覆上盖聂的额头，“都这么烫了，聂哥哥，你不觉得难受吗？”
盖聂又是摇摇头，手掌下移，掌心贴上少女软绵的脸蛋，“不难受。”
见到澄柒，他的确是不难受了。
“我去熬药，你先休息会儿。”
说着，少女便是要去抚男子躺下来，盖聂却是摇摇头，揉了揉少女的脑袋，“你去便是，我想看着你。”
澄柒很是古怪的看了这个忽然言语奇怪的男子一眼，对上他因为高烧而泛起红血丝的眸，便是软下心来，替他披了件披风。
因为在夜间，澄柒便是坐在檐下熬药，明显能够感觉到男子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些缱绻的味道，让她不由得红了耳垂。
端着药碗走入房间时，澄柒不出意外的对上了盖聂的眸，小指微微颤了一下，方走上前，“好了，已经凉过了，聂哥哥趁热喝了吧。”
盖聂很是顺从的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浓重的苦涩在口中蔓延，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澄柒房间里，小案上是一直放着松子糖的，少女捏了一颗，送到盖聂唇边，“吃吗？”
盖聂点头，却是握住了少女的手，将松子糖送到了澄柒唇边。
澄柒不明所以的含住甜腻的糖，忽的腰上一紧，整个人便是被放在了盖聂平放的腿上，后脑被稍稍托起，微启的唇便是覆上一抹灼热。
盖聂的唇舌还带着明显苦涩的药味，抵开澄柒贝齿的时候，少女有些不满的哼唧了一声，接着，口中的松子糖便是被卷走了。
说是被卷走了，但也没有离开，被盖聂勾连着在二人相依的唇齿间渐渐融化，丝丝甜蜜散开去，驱散了苦涩。
待到松子糖彻底消失了，盖聂才退出来，与少女额头相抵，缓缓平复，“我想你了。”
“嗯？”
面色通红的少女只能依靠男子的力道，白皙的小手勉强抵在盖聂肩头，声音染上了几分松子糖的甜腻，“什么？”
修长的手指细细梳理着少女微乱的发，盖聂又重复了一句，“我想你了。”
澄柒皱眉，稍稍后退，为男子紧了紧披风，“你发烧了。”
她认识盖聂这般久，还未曾听盖聂说过这样直白的话，虽然二人早已心意相通，也已经互诉过衷肠，这木头一样的剑圣大人却也是从未说过什么情话的。
果然，神志不清的男人，什么都说的出来。
“我没有神志不清。”
许是猜到了少女心中所想，盖聂又是垂首在少女嫣红的薄唇上咬了一口，低低的声音竟是带上了几分委屈，“我是真的，想你了。”
澄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