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漫天的白雪覆盖了一切，有漫漫的清歌自遥远的空谷中踏露而来，低低而诉，似是在讲述着一个很是平淡的故事。
雪原无涯，跋涉之间，可能便是永无尽头，亦可能是顿悟明澈。
容窈感觉自己坠入了冰湖，浮浮沉沉间，身子越来越冰冷，深入骨髓，似是与她融为一体。
她忽然想起，当年师父秋水与自己说过，不是所有伤痛都要呐喊，也不是所有遗憾都需要填满。
她是痛的，明明已经手执利剑，却还是无法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她也遗憾，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没有带着保护自己的人全身而退。
惊月断了，玉笛也断了，内力几乎狂暴，可能自己的武功很快便会废掉，而墨鸦与白凤……还生死未卜。
她还未去安慰红莲姐姐，还未去秦国找九哥，还未去找聂哥哥练剑，还未去和阿政一同过生辰，还未去见卫庄一面。
真的……好遗憾。
体内痛到了极致，便是变得麻木，一点一点的冰凉下去。
黑暗中，容窈想起自己临走前，卫庄那饱含怒火的声音，扣着自己腰身的手臂，还有永远为自己敞开的温热怀抱，便是心头一阵苦涩，温热的泪便是自眼角沁出。
她真的，想见他，哪怕是最后一面，也好。
昏昏沉沉间，容窈似乎听到了少女细碎的抽泣声，有人为自己擦去流出的泪，有人温柔的抱着自己，有鼎沸的人声，有车轮的咕噜声。
这样不知今夕何夕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容窈以为自己已然死去，却还是在一个清晨睁开了双眼。
身上的伤口被仔细的处理过，已经愈合了大半，里衣雪白柔软，锦被银丝素纹，床幔金丝勾勒。
自混沌中醒来，容窈尚且有些缓不过来，方动了动手想要揉一揉眼睛，便是惊醒了守在床边的少女。
“窈儿！”
红莲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颤抖着双手将尚且茫然的少女扶起，拿过一旁玄色金丝的斗篷将人裹好，“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少女要去揉眼睛，红莲急忙阻止，“我去给你拿毛巾。”
说罢，少女便是快步跑出，还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小案。
红莲的速度很快，回来时端了一盆热水，拧了温热的毛巾为容窈细细的擦拭了面颊，柔和着声音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不对，你要不要喝点水？”
容窈这才是恢复了几分清明，乖巧的点了点头，“我渴了，我也饿了。”
“好。”
红莲当即轻笑一声，捏了捏少女瘦得过分的小脸，“我这就给你拿。”
说罢，红莲又风风火火的冲出去了，这次倒是没有撞到什么东西。
只是，容窈眯了眯眼，清晰的看到了红莲面上晶莹的泪。
很快便有不少宫人走入，对着容窈恭敬行礼后，便是扶着容窈下了床榻，帮助她洗漱了一番，又回到床榻边靠好。
容窈道了声谢，正好红莲去而复返，提了大大的分量客观的食盒，先给容窈倒了杯热茶。
“谢谢姐姐。”
容窈小小的呡了口，入口是熟悉的药香，少女挑了挑眉，待到喉咙好受些，见红莲在认真的摆弄吃食，便随便看向一旁的一名宫女，“请问，这里是何处？”
下一瞬，那几名宫女皆是猛地对着容窈跪下来，那名被容窈问的宫女更是战战兢兢，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回……回王后，这里是……是霜月殿。”
闻言，容窈一口茶便是直接喷
了出来，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红莲急忙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