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药香沁入鼻尖,容窈眉睫颤了颤,挣扎的睁开双眼。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陈设,容窈皱起细眉,撑着榻坐起来,不经意扯到手臂上的伤口,轻轻的吸了口气。
有手臂横过腰间,脊背靠上柔软的垫子,温热的手掌覆上额头,“感觉如何?可还难受?”
男子的声音疏朗而温和,容窈顿了顿,抬首间便是看到了男子棱角分明的面庞,剑眉入鬓,眉眼间带着一股矜贵之气。
记忆的长河总是会无端的掀风起浪,将那些个被搁浅许久的珍珠送到浅滩,就着月色淋漓,便能够温暖的让人落泪。
得不到回应,男子再度皱起眉,将人拢了拢,“无邪?”
容窈眨了眨双眼,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明显的鼻音,“阿政--”
“是我。”
嬴政将人揽过来,伸手拭去少女面上的泪,“怎会伤的如此重?”
容窈眉睫轻颤,其上缀着一颗晶莹的泪珠,被嬴政修长的手指点去,“不小心遭了暗算。”
“无事了。”
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脊背,嬴政浅浅叹息,“无邪,你不该独自一人的。”
容窈扁了扁嘴,任由嬴政给自己擦去眼泪,继而弯了弯眉眼,“阿政如今的情况,来到这里,比我还危险吧?”
嬴政顿了顿,显然是没想到自家软软的小青梅会反将自己一军,他伸手戳了戳少女的额头,“说不过你。”
伸手为少女披好披风,嬴政安抚性的揉了揉容窈的脑袋,“你身上的伤已经让医女给你重新处理过了,你且安心养伤。”
容窈乖巧的应下,任由嬴政用棉被将自己裹好,舒舒服服的靠在一边,“阿政怎会在此?”
嬴政挑眉反问,“我为何不能在此?”
“你身份特殊啊,韩国目前局势本就是错综复杂,而且,据我所知,秦国如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吧。”
容窈摸了摸下巴,忽的微微睁大了双眼,“能让阿政冒险来此的人,那就只能是……九哥?”
“九哥?”
嬴政挑了挑眉,心下了然,“无邪说的,是九公子?”
容窈点头,颇为神秘的眨了眨双眼,“除了九哥,我实在是想不通,韩国还有谁值得阿政亲自走一趟。”
嬴政伸手,指腹点在了少女小巧的鼻尖,摇头失笑,“淘气。”
容窈笑的眉眼弯弯,伸手抱/住嬴政的手臂,笑着晃了晃,“我暂时住在九哥的公子府,但是,若要保证你的安全,还是去紫兰轩比较稳妥。”
“你倒是什么都猜得到。”
嬴政揉了揉额角,忽的眯了眯眼,“所以,如今,你是什么身份?”
“什……”
容窈愣了愣,对上嬴政那双洞悉的眸,顿时就没了底气,“……么?”
“无邪。”
嬴政抬手,修长的手指拂过少女额前的发,“你我相识多年,你只告诉我,你叫无邪,这个名字,根本无从找寻。”
所以,每次他只能等着她自己来寻他,若是她离开了,他根本无从找寻。
“无邪……是我娘亲离世之前留给我的小字。”
容窈眨了眨双眼,唇边泛起笑意,“只有你一人可以这么唤我,不好吗?”
嬴政缓和了唇角,挑了挑眉,“当真?”
容窈点头,语气笃定而直接,“自然。”
只有他一人……
嬴政本来郁闷的一颗心,顿时又轻松了不少。
嬴政读
《诗经》时,每次在第一篇《鲁颂·駉》读到“思无邪,思马斯徂”这句话,总会想起那个笑容明媚,纯粹清澈的女孩。
人如其名,她确实当得起“无邪”这两个字。
这时,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白衣少年端着药碗绕过屏风走入,利落束在脑后的发丝安静的垂在深蓝的披风上。
来人看了一眼相依相偎的二人,抿了抿唇,嗓音干净,“尚公子,药好了。”
随后,那人将视线移到容窈面上,在少女因为惊喜而微微睁大的眸间,温和了眉眼,“阿柒,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