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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加隆上将(1 / 2)

细密的雨点叩击着灰暗斑驳的窗棂,渐渐变得稀疏起来。

房间内点着几支蜡烛,厚重的法兰绒窗帘隔住了外面的阴湿,使房间里显得温暖明亮。房间不大,一侧被一个巨大的书架占满,另一侧的墙上钉着航海图,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各种航线和图标。剑和勋章、绶带之类的东西放在下面的桌子上。靠窗的一面是一张看上去年代久远的黑檀木书桌,书面一侧摞着厚厚的文书和报纸。房间的主人——一个紫发青年正在伏案疾书,房间内只听到“沙沙”的纸笔摩擦的声音。他间或停下来思考一下,而后再次书写下去。

厚重的梨花木门传来几声敲门声,在得到许可后,一个仆人伴随着一阵清新的茶香走了进来。

穆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当那杯散发着热气的香茗“叮”一声放在他跟前时,他才无意识地瞥到那秀美红润的芊芊十指和露在外面的半截莲藕样的胳膊。他惊讶地顺着胳膊向上看去,看到一个妙龄少女。

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袭白细麻布长裙,腰间用宽大的天蓝色蕾丝束着,显得袅袅婷婷,半长的金色长发垂在肩头,隐约露出耳垂上小巧的珍珠耳环。眼睛温顺地低垂着,偶尔抬起来环顾一下四周又垂了下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少了一些少女的纯情,多了几分世故的哀伤。

“我不认识您,小姐。”穆优雅地向她点头行礼,“您是敝府上的么?”

少女低下头恭顺地回答:“是的,先生。我是新来的,前天管家先生刚把我买到府上。”

穆依稀记起有这么回事。“您是欧洲人?”

“是的。因为家父破产,才跟随表哥来此处讨生活。”她的声音温柔而卑谦,却透着一股高傲。想必是因为不想做那些土财主的妻子而宁肯作仆人赚钱养活自己吧?

“你叫什么名字?”穆向后仰了仰,称呼的改变表明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女仆。

“艾丝美拉达,先生。艾丝美拉达勒盖。”她低下头去的时候,几丝柔顺的发丝滑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米罗夹着他的画架径直穿过城堡一层的长长走廊,推开走廊尽头的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伴随着“吱呀”的声响的,是一阵扑鼻而来的雨后泥土的清香。

这里是连接城堡与种植园之间的总督府的后花园,随意地种植着一些可以开花结果的植物,比如美洲大陆来的火龙果,深山里的山百合,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兰花蔓草,结出一串串紫色的酸甜的果实。西印度群岛温暖湿润的气候使得石缝中的杂草也争先恐后地疯长出来。这里,是介于人工花园和山野丛林之间的庭院。园子的尽头,结着一排草庐,是黑人奴隶们的住处,平时奴隶们都在种植园深处辛苦劳作,只留一两个女人在这边照管园子。而在收获季和种植季,所有的奴隶都下地干活去了。除了哺乳的孩子没有黑人会留在家里,就连“黑珍珠”也不例外。两年前的那个时节,米罗从其中一桩低矮的房屋里抱出了饿得奄奄一息的小鲁比,卡妙也下令从此之后四岁以下孩子的母亲以及老弱病残的奴隶可以待在他们的房子里而不必去田里工作,而且让“黑珍珠”帮忙照料他们。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奴隶们看待他们的眼神不再是疏远和冷漠,而是逐渐有了真诚和信任。

卡妙喜欢这片园子,没事的时候会在这里转转,摘些新鲜果子直接塞进嘴里。他很少对奴隶们说话,却从不吝惜自己的善意与宽容。渐渐地,奴隶们开始在这个白种主人面前不再拘束和紧张。看得出来,很多黑人都开始喜欢这两个年轻的白人。

在那园子的尽头,有一片葡萄园,是从奥地利带来的种子,米罗和卡妙亲手栽种的,但是在炎热的阿卡里亚斯,这几棵葡萄却从未开花结果。米罗曾经建议把这片疯

长的葡萄园改种果树,但卡妙却似乎对这来自大洋彼岸的植物情有独钟,还命人将他最喜爱的藤椅搬到葡萄架下,独霸一方清凉。

清晨的葡萄叶上,还粘着昨夜的雨露,映着朝阳五彩缤纷。连日的阴雨后,终于迎来一个明媚的日子,连空气也感觉格外澄清透明,郁郁葱葱的植物更是青翠欲滴。

米罗深吸了几口混有植物清香的空气,脚步轻盈地向葡萄架下那个黑色的身影走去。

卡妙和衣仰卧在藤椅上,闭着眼睛,任葡萄藤叶割裂的阳光洒在脸上,身下铺着一条细软的亚麻床单,床单一直垂在青青的草地上,一侧躺着一本刚由主人手中滑落的书本。

米罗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把画架扔到一边,弯下腰捡起那本书,看到封面上写着大大的拉丁文《圣经》,他哑然失笑,随手将书扔到一旁,在卡妙身边坐了下来。

藤椅上的人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米罗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天边的云,很久,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说,战争还要持续多久?”

“……”

米罗知道卡妙没有睡,于是继续说:“再这样打下去,迟早有与加隆兵戎相见的一天。到时,我们怎么办呢?”

“……”

米罗环顾四周,风吹着杂草簌簌作响。他忽然觉得园子大而空旷。

“今天人怎么那么少?”

卡妙总算动了动眼皮,目光向远处瞟了瞟。米罗听到远处的鼓声带动的空气的震动,以及缥缈美妙的歌声。他原本听到的,只是一直没有注意到。

“他们在庆祝节日?在五月的某一天?”他不记得这个时候土著或黑人有什么节日。

“谁知道。每月一日的假期,只要不违反规矩……”卡妙懒洋洋地翻个身,枕着屈起的胳膊,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的朋友,一缕石青色的发丝被风撩起,洒落在脸上。

米罗动了动手指,想替他拂开。但是终于没有上前。他避开卡妙的目光,回答他的疑问:“加隆一个月前托人捎来的信,他已经来到加勒比海域……希望他仍是文职官员。”

“说不定他一直没有离开……”

米罗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知道?”

卡妙戏谑地笑笑:“猜的。他是精通西印度事务的特使,肯定不会长久离开新世界。”

“……”米罗沮丧地低下头。

卡妙握住他的手。突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他劝慰的话语。

米罗立即站了起来,他依稀听到有尖叫和咒骂的声音,“我去看一下。”他说,给卡妙一个“放心”的眼神。

野果和鲜花撒了一地,盛有清澈泉水的容器也被打翻在地,蔗糖和面包果粉做成的甜糕被践踏在泥土里。黑色的皮鞭凌空飞舞,“叭叭”地抽打在人们黑色的脊梁上,女人们哭泣着四散开来,口中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咒骂声。施虐者,也是一个黑人。

“你在干什么,约翰?”米罗一把夺下瘦高个黑人的皮鞭。

“啊,先生,是您……”猛然间失去武器的约翰看清楚了他的对手,愤怒立即换成谄媚,“我只是在教训一下这些不懂规矩的奴隶。”

米罗吃了一惊,“为什么?”

“因为他们非法集会,违反了阿卡里亚斯的法律。”

“卡妙允许……”

“而且,今天不是任何节日。”

米罗看向四散开来的奴隶们,“那么谁来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他惊讶地发现人群中一个巫女打扮的女人。

“黑珍珠”惊恐地慢吞吞走出来,行了一礼,“对

不起,先生。今天,是我的生日。”

“您的生日?以前怎么没听说?”

“是巫神算出来的。”一个黑人小男孩说。

米罗转了转眼珠,带上笑意说:“‘黑珍珠’,你一定是忘了邀请约翰先生参加你的生日聚会,对不对?这太失礼了……”他对黑珍珠眨眨眼睛。

但天真的女孩并没有猜到他的意思,只是惭愧地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敢……”

“而且,在主人的庄园里行这种巫术,米罗大人,请您让开一点,我来让他们懂一点规矩!”

米罗皱起眉,但在他说话之前,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明显不悦的情绪插了进来:

“我不记得有赋予你高于别人的权力,约翰先生。管理这个家是辰巳先生的职责。”

米罗转过身,看到卡妙和管家辰巳出现在这片小小空地的一侧。卡妙面无表情,光头的管家面色不善地扫视了一眼诸人,听到卡妙的话后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凶狠地环顾众人。

奴隶们在这个阴狠管家无声的压迫下都低下头,忍不住瑟瑟发抖。

“看来,侯爵大人的好意被滥用了。”他说,声音阴沉,“每月一日的假日被用来召集违反本地法律的非法集会;而且在加百列大教堂辖区总督大人的家中行巫术。你们本来是下贱的奴隶而已,违犯了家规就应该接受最严厉的惩罚!大人……”他弯下腰,向卡妙请示。

辰巳在来到总督府之前就是阿卡里亚斯出了名的忠仆,在得到卡妙的允许之前他绝对不会擅自下令。

“不,主人!”“黑珍珠”跪在卡妙脚边,苦苦哀求:“主人,这都是我一人之过。他们是为了让我快乐地度过……都是我请求他们来的……请您降罪给我一人……或者,请求您让我承担所有人的责罚。”她痛苦和悔恨的泪水流了满脸,眼睛里满是恳求。

“塞西莉亚,”卡妙冰冷地俯视着她,“不要以为我宠爱你就可以做出格的事。你的惩罚将远重于其他人。但别人也脱不了。”

“哦,主人。”“黑珍珠”颤抖起来,“我愿意领受全部惩罚,因为这全都因我而起。”

“‘黑珍珠’,”辰巳说:“这样你会被活活打死。”

“黑珍珠”将头伏在卡妙脚上,“主人……”

“即使被打死,你也愿意?”

“是的,主人……”

“不,先生!”其他黑奴仿佛如梦初醒,纷纷跪了下来,“我们是自愿而来,是自发的。这跟‘黑珍珠’无关。”男人们挺身而出:“这是我们的责任,先生,我们愿意连女人们那份一起承担!”女人们则说:“我们与男人们一起劳动,也有能力承担自己的惩罚。”

“卡妙……”米罗紧紧盯着卡妙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恳求。

卡妙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众人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微风吹拂落叶的声音。

一只蜂鸟从他们头顶飞过,停在了一朵兰花上。

“塞西莉亚,”他说,众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他弯腰拉起女奴的胳膊,“我原谅你们了。但是,下不为例。”

奴隶们都难以置信地欢呼起来。

“你们可以自由地信仰你们的宗教。但是,我是天主教徒,所以请不要让我知道。”

辰巳弯腰行了一礼,表示遵从。

只有米罗,在卡妙转身的一刹那,看到他狡黠地向他眨眨眼睛。那份童真和愉快令米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他们将要离去时,背后突然传来女奴怯怯的声音:“主人……米罗先生……”

“黑珍珠

”从怀里掏出两串贝壳编成的长项链,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向二人走去。

“其实……”她一紧张,法语也变得磕磕绊绊起来,还夹杂了几个母语的词,“我原想……请您……您二位……但是,但……但是……对不起,我,我保证……保证不会有……下次……”她颤抖的手托起两串项链递到二人面前,“请……”

米罗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过其中一条,戴在脖子上,“很漂亮,‘黑珍珠’,是你自己做的吗?”

“黑珍珠”红着脸点点头。

米罗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其实我更喜欢你单独为我唱一曲,就我一个人。”他笑嘻嘻地看到“黑珍珠”把头低得更低了。“卡妙?”他的眼光瞟瞟她手上的另一串项链,对卡妙说。

辰巳皱了皱眉,卡妙与米罗身份不同,贵族怎么能随意接受黑奴从肮脏的泥潭里挖出来做成的东西。但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该提醒卡妙时,卡妙已将项链握到手中。

“谢谢你,塞西莉亚。”他微笑着说:“很漂亮。”他凑近比他矮一头的女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下,不仅是奴隶们,连辰巳和米罗也难以置信目瞪口呆地看着卡妙。一个白人奴隶主吻了一个黑人奴隶!一个贵族绅士吻了一个下贱的黑奴!一个殖民者吻了一个奴役的猎物!

但卡妙似乎没有周围人的觉悟,他后退几步离开茫然不知所措的“黑珍珠”,拉着米罗转身离开。

米罗从甲板上下来,推开他自己房间的木门。

这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蓝黑色的海水拍打着船舷,拍出一片片白沫。海面上风不大,闷热的空气里夹杂着一缕缕凉风,白色的雾气从水面上升腾而起。

米罗困倦地靠在床头上,这是他和大副的房间,狭小拥挤,只有两张床和一套小桌椅,在他们床头靠上的地方有一扇开着的小窗户,带着腥咸味的海风就从那里灌进来。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站在窗前望着苍茫大海,忍不住在心底低低咒骂。半夜被叫出来出海显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更何况是去解救被海盗围困的西班牙人。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拂上腰间的佩剑,心里庆幸没有叫醒卡妙。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一笑,月光下卡妙安宁的睡颜又浮现在眼前:大圣米洛斯的总督在睡梦中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毫不设防,石青色的长发海浪一样流淌在白色的床单上,细麻薄毯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月光透过窗子涌进来,映得他肤色更加莹白,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黑影,随着均匀的呼吸有规律地微微颤动。米罗不忍心打扰这美好的情景,会心地一笑,悄悄退了出来。

他闭上眼睛,似乎还能闻到卡妙卧室内那淡淡的青草香味,夹杂在海风中飘忽不定。

青草香味?!他猛得睁开眼睛转过身,看到卡妙就在他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

其实卡妙并没有笑,只是他冰蓝色的眼睛里透露出了喜悦的信息。

“卡妙?”米罗惊讶地喊:“你怎么在这里?”他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现在天还早……”

卡妙偏了偏头,带点顽皮的神情看着他:“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我是‘宝瓶’号的船长,‘宝瓶’号有出海任务,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呢?”

“卡妙……”米罗叹了口气,“你的伤没有痊愈,这一带的海风潮湿阴冷,很容易发作。而且,这次只是驱赶几只海盗船,有我还有巴隆先生就足够了。”

“我不能总把责任扔给我的大副和二副。反正近来行政院也没事。大圣米洛斯的公务都在海上。”他站在狭小的房间中央环顾四周,最后走到米罗的桌前靠着床头坐下,随便翻着米罗床上凌乱的物品,就像那些是自己的一样。

米罗涨红了脸看着卡妙翻出一只很久没洗的脏袜子,馊了的牛肉干和被老鼠啃掉书角的一本拉丁文小说。

“堂吉轲德?”卡妙念着封皮上的几个大字,意味深长地看了米罗一眼,埋下头去津津有味地读起来。

米罗把床上凌乱的衣物收好,拉上窗子上破旧的粗布帘子,又摸出一支蜡烛点燃放到卡妙身畔,并把原来房间里昏暗的小油灯也挪到窗侧,然后出去寻了些热水,将床下罐子里藏着的咖啡粉拿到厨房里煮开端来,之后就坐在卡妙身侧,安静地看着他。

卡妙安静地看着书,他的心思一半在故事上,一半在米罗上,他能感受到那热切的目光正在自己脸上徘徊,咖啡的香气掩盖了甲板下的霉腐气息,他的心也随之升起融融暖意。

白皙的手指碰到瓷杯,将杯子往前顶了一段距离,逡巡在书页上的目光却没有抬起。

“哎?”

“我不渴。”冰玉相击样的声音回答。

蜡烛爆出一个灯花,“哔啵”一声。

卡妙将手中的书往地上一丢,向后靠在枕头上,看着摇晃的天花板长叹一声。

“?”米罗用目光询问。

“如果可以,”卡妙似是在喃喃自语:“真想像海盗一样自由地游弋在海洋上,追寻天涯海角。”

米罗坏坏一笑,向前靠了靠,身子前倾,“那么,你愿不愿意……嗯,搞一条属于咱们的船怎么样?”

“好啊。”卡妙想也不想就回答:“我当船长,你当大副。”

“那么说定了!”米罗抓起卡妙的右手,与自己的右手击了一下,“我们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船!……也许还会雇佣一些船员……除了补给,我们永远自由自在地飘荡在海洋之上,也许我们会像鲁滨逊一样在野岛上生存,也许会像阿布罗狄那样劫富济贫……好吧,你不想当海盗我们便不当,我们去做快乐的渔民……老了,就到某个美丽的海岛安度余生,或者,托身于永恒的大海……”他两眼发光,为那构想出来的美好图景而激动兴奋着。

卡妙安静地看着眉飞色舞的米罗,“你是认真的?”

“当然!”米罗俯下身子,蓝紫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卡妙的眼睛,“你是否……”他舔了一下嘴唇,感到有些紧张,“卡妙,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浪迹天涯?”

温热而急促的气息喷在脸上,卡妙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发烧。他很想说愿意,可这个词却卡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承受不住那饱含殷切期望的目光,别过头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尴尬。

“进来。”米罗说,他又恢复了那个沉着勇猛的海军指挥官的形象,蓝紫色的眼睛深沉而幽暗。

“米罗大人!”一个年轻水手推门而入,忽然惊讶地发现了正从床上站起来的另外一个人,“船……船长先生!”

“出了什么事?”

“报告长官,前方海域出现大雾,巴隆中尉请您到甲板上去。”

浓雾像一张不透明的屏风一样树立在海面上,遮住了任何想偷窥她内部秘密的视线。卡妙借着海上的微光和前面“阿卡利亚斯”号上的灯光,用望远镜才能勉强看清前方传令官的旗语。

这半支编队的战列舰暂由军衔最高的“闪电”号船长德遽尔托少校指挥。显然德遽尔托先生认为这片浓雾对于他的编队威胁不大。前方船只的船尾很快隐于浓雾中消失不见了。

雾区内部要比之前想象的大得多,能见度不超过一公里,四周一片黑暗,头顶是一片灰白色的雾气,月光星光完全透不进来。前方战舰早已失去了踪迹,只能靠信号弹爆炸的响

声推测其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