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垚突然觉得身后洗澡水的氤氲就好像魔鬼的手一样无形地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喘不过气,又格外烦躁,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王准看着宋垚一脸震惊的表情,猥琐的笑容深深嵌进了黑暗里。
宋垚张着嘴,但说不出话。
只迷迷糊糊地听见王准说在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的时候,在厕所女人的包里找打火机却意外看到了来宝的学校胸牌。
高二(21)班,来宝。
这他妈不是来宝他妈,还能是谁?
“操。”宋垚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感觉喉咙跟上了销钉似的。
脑子里突然放起了老电影,闪过来宝一张张各种各样的背影。
有上课认真看黑板的,也有低头沉思练习题的,还有下课趴桌子上睡觉,轻轻打鼾把自己惊醒的,吃早餐的,上厕所的,收作业的,打扫卫生的……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今天刚刚对自己冷冷说“滚”的。
宋垚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坐了半年的优秀同桌,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来宝的确如此,和身后的失足少女联系在一起。
他突然对来宝书呆子这个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操就对了!”王准站起身,拍了拍手,“那骚娘们特别爽!”
“我说**妈!”
宋垚大吼了一声,腾地站起身对着王准的鼻子就是一拳。在王准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被揍的时候,又拎着他的头发,朝着他的肚子送了狠狠的几记闷拳。
厕所里的女人听到响动,裹着浴巾就冲了出来,宋垚没敢回头看。
“你别动!”宋垚背对着女人,克制着自己紧张的喘息。
接着又是几拳劈头盖脸地砸在王准头上,王准捂着头满眼冒星星,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告诉任何人,我杀了你!”宋垚一脚踹到王准胸膛上,“别以为我不敢!”
王准向门口飞去,宋垚啪的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
“你家地址。”宋垚咬着嘴唇,捏紧的拳头止不住的颤抖。
身后的女人没敢说话。
“我不是坏人,”宋垚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的事你就当没看见,我最后问一遍,你家地址。”
宋垚把王准从按摩店拎出来,像垃圾一样随便丢在了路边,就直直地奔往刚刚女人所报的地址方向。
出租车急速驶去。
宋垚看到窗外江南五光十色的繁华渐渐黯淡下去,江北的破败灰暗莫名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他把头伸出窗外狠狠吸了几口。
宋垚你他妈干嘛呢?
从他失智揍了王准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十分,非常,尤其不可思议,他妈的他竟然为了来宝去揍人,甚至现在还打算去看望他,还他妈带了一袋子药。
宋垚站在来宝家门外,举起好几次的手又都放下了。
“你怎么在这儿?”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宋垚吓了一大跳,差点贴在门上。
来宝无视宋垚的大惊失色,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
宋垚跟在来宝身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来宝家虽然不大,但家具挺齐全,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都没有。
只是这不该有的也太没有了,就好像只要把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拿掉,这家人都要活不下去一样。
宋垚不想承认自己在来宝家门外傻傻站了十几分钟愣是不敢敲门。
“
我刚到,敲门来着,你家没人。”宋垚说。
来宝放下桌前,抬起眼皮瞧了宋垚一眼,从书包掏出了一本练习册。
“没看出来?刚下课。”来宝用笔敲敲练习册,低头做了起来。
宋垚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似的,还是全天下尺寸最大的那一号。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药举到了来宝面前,“我买了一点儿……”
“不用。”还没等宋垚说完,来宝眼睛都没眨就回绝了,语气里充满了冷漠。
宋垚有时候实在想不通这一年到头天天校服的来宝那么拼命努力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知道他妈是个妓女之后这个问题好像有解了。
只不过这**之子的嚣张气焰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再次重新燃起了宋垚好奇心的熊熊烈火。
宋垚唇角一勾,换上一副二皮脸。
“我原来吧就逗你玩儿呢,”宋垚噙着笑把药放在了桌子上,“没想过真的和你打起来。”
“再说了今晚不是你先动的手么,”宋垚知道是那句**妈点燃了来宝的怒火,又紧接了一句,“不过我下手没轻没重的,肯定打伤你了。是我的错。我道歉。对不起。”
宋垚一连串说了上十个对不起,来宝这才缓缓合上了笔盖,扣上练习册抬头冷冷看着宋垚。
“说完了吗?说完了滚。”
来宝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力量。
宋垚怔了一下,差点没挂住脸上的假笑,“得嘞,爷,您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宋垚指了指袋子里的药,“这药擦完了老子立马就走。”
“我要不擦呢?”来宝起身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漱。
“……”宋垚知道来宝不会马上就从,“你要不擦,我帮你擦。”不过比起让他帮忙,来宝肯定会选择自己动手。
毕竟来硬的他肯定是占不了上风。
好汉不吃眼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