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现在是第五天了，路远从不缺席，天天都来沁芳居。
李墨像是赌气似地擦着桌子，不时用余光瞟着坐在窗边意定神闲地喝着茶的路远，他还和原来一样，喝茶时总显得比别人高贵些，举杯动作缓慢而不拖沓，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哪怕是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小店中也要端着那副样子，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
“没水了！”路远示意性地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李墨也不答话，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扔，提着茶壶往厨房走去，“真是喝不死你！”
龚钰看着李墨骂骂咧咧的样子，觉得有些稀奇，她还从来没见过李墨这样，他从来也不生气，总是用些笑话搪塞过去，哪怕是打架也看不出他有愤怒的表情。可按理说，他应该对路远深恶痛疾才对，李墨和路远之间的事情她已经听大胡子说了，她是看不懂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李墨提着茶壶出去的背影，龚钰往大胡子身边靠近了些，问到。
大胡子摸了摸自己颇为得意的美髯，答道：“不知道！乘着这个机会，李墨完全可以往茶壶里投点毒啊！”
龚钰白了他一眼，把账簿拿出来算???????
“啪！”李墨把茶壶往桌上重重地一放，看也不看路远一眼，转身继续擦桌子。
路远也没有怨言，把空了的茶杯斟满，望了望俯身擦桌子的李墨笑了笑，只是那么轻轻地一笑，难以察觉。
李墨擦桌子的手顿了顿，嘴角上扬，没想到自己和路远有一天也会像小孩子一样闹别扭，明明在那时就觉得是恩断义绝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路远背对着李墨，问到。他竭力地想要稳住自己的声音，第一次觉得如此地惊慌，他的脸上再也不是以往的冷傲，眉头紧皱，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可惜李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脸上全然是凄惨的表情，苦笑了一声，“不久！上次你来我家，我看到你偷偷地进了我父亲的房间，那时我就怀疑了；后来找人查了查你的身世，就全了然于心了。”
路远把拳头握了握，又问道：“那为什么不拆穿我？”
路远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平静的，可他的心里却早已乱成了麻，他不禁想到，如果他早点拆穿他，或许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他为什么不拆穿他？
“??????”李墨没有言语，只是往前走了两步，那两步走地很慢，他紧闭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流下。“为什么不拆穿他呢？”他心里苦涩，自己是他的棋子，而自己却甘愿家破人亡来成为他的棋子。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睁开了眼睛，大步地往前走去。
路远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转过身来，低声地问了一句，像是在问自己一般；此时的竹林在风的吹拂下，发出簌簌的声音，像是在低吼一般，将路远的那句话逐渐吞没：
你恨我吗？
“我恨他吗？”李墨不止一次问自己，可惜他并不知道答案，从始至终，他只觉得痛，那种从心里不断翻涌的痛，那种一次次压下去却又时时刻刻翻上来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