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消耗殆尽是怎样一种体验?
意识昏沉,全身发冷,手脚不听使唤。我所有的力气都花在握住病人的手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手抓破。
嘶~病人家属不会来医闹吧……哦,不怕,我边上还坐了个佛门大佬。
有人来了,似乎是野胡禅,还有两个人是谁我不清楚,可能是病人家属,至佛在和他们说话。
我晃晃头,清醒了点,一抬头,看见一个黑发魔修,像是从科幻片场穿越来的一样,画风有点……星球大战的味道???怕不是走错了片场?
等等,这人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我下意识看了眼神色平静的天佛……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想多活两年。
“十九!十九如何了?”
另一个穿着紫色外袍的金发男子焦急地上前两步,却未曾有其他动作。
我看看他,此人一身气度锋芒内敛,眼中神光如鹰似隼,如今却隐隐有惶惶之色,一看就是病人家属无疑了!
“目前情况稳定。”我笑了笑,安抚道,“我现在用灵力稳住他的伤势,但是却无力扭转他的伤势。不知曾经是何人替他逆天延命?当年是何情形?”
“正是在下。”那人松了口气,“在下中阴界缎君衡,十九的父亲。多谢姑娘救我儿于危难。当年我于路旁捡到十九,十九半身被红潮啃噬只余白骨,我那时因缘际会,恰有一对鬼瞳,便以鬼瞳为基,以鬼力替十九重塑生机。”
厉害了,大哥!
我看向这位缎先生的眼神不禁带上一丝敬意。这位大哥轻描淡写地就能化腐朽为神奇,简直吾辈之楷模!
“看来可以考虑再次使用大量鬼力灌彻全身,彻底化身鬼灵之体。”我想了想,提出建议。但要不要听,还得看这位缎先生的意思。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缎君衡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思索片刻道,“鬼道飘忽不定,百年一变,无迹可寻。如今要想找寻,只能凭借十九身上残余的鬼力与鬼门的微弱联系,以灵血献祭,或有所得。”
“既然如此,那就请缎先生放手施为,迟恐生变。”救人如救火,也没什么客气好讲,“缎先生放心,就算鬼力殆尽,在病人有所好转前,我不会让他死的。”
“……一切,拜托姑娘了。”
言罢,缎君衡运起灵能,迫出十九体内残余灵力,以自身灵血,献祭鬼门。十九一声惨呼,气息近乎于无。不得已,我只能加大灵力输出,确保患者生命体征。
鬼力飘荡,恍惚间,一股属于黄泉的阴冷气息若隐若现。
“找到了!丘山百妖路!”
“好,马上出发。”我妄图蹦起来,却眼前一黑,刹那间天旋地转,天之佛眼疾手快,扶我一把,我就是个狗啃屎的下场。
“姑娘帮缎某已经太多,之后的事就交由锻某自己处理吧。”
我知道他是好意,但现在咱们讨论的并不是我,而是怎么把这个高危患者捞回来:“您又怎么保证路上不会出现变故?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我是医生,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这样吧,”我想了想建议道,“我和缎先生立刻出发前往鬼道,天佛前辈和大师不妨先行寻找宙王,或者处理红潮事宜。虽然苦境百姓已经撤出灾区却也非长久之计。红潮一日不灭,一日不算安全。中阴界乃红潮源头,一定存有什么解决之法,此事同样紧要。就辛苦二位大师了。”
至于那个一到这里就缄口不言的魔修,我怂
的根本不敢提好吗!我怕我一开口扯出什么八点档伦理剧来。
“哼!”
可我不提,人家还不乐意,那“新世界的神”一般的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很识趣地改了口:“咳咳,我觉得吧,要、要不大师你先去找宙王吧,就劳烦天佛前辈和这位魔者探查红潮的奥秘?”
嗷嗷嗷嗷嗷嗷!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天佛会不会打死我?
“也好。”天之佛点头,十分坦然,拦住想要说话的野胡禅,“就劳烦师弟走一趟中阴界。这位魔者,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哼……”那魔者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这是,啥意思?我满脸都是问号,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羽衣姑娘,其它的事便交给我等,姑娘放心去吧。”天佛依然平静,微微笑道。
“哦哦,好。”我麻利地转身,扛起十九,拉上缎君衡,一溜烟地跑掉了……
不跑不行啊,知道太多容易死啊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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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缎先生……那个,那个,咳咳,那个魔修是不是就是传说中,至佛的……孩子?”跑到半路,我还是管不住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质辛确为至佛所出。”
啧,我就知道!我说怎么长这么像……噫~听缎先生这称呼,似乎与那个魔者关不一般。啊!我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您与那位叫做质辛的魔者似乎关系匪浅?”
“在下是质辛的养父。”
Word妈!看看我知道了什么!所以刚才其实是养父与亲妈的修罗场???我竟然还活着!
了不起的璧羽衣!
我一路神游,跟着缎君衡狂奔到了丘山百妖路。既然名为百妖路,自然是有妖的。可问题是,你告诉我这一群逗比就是妖吗?
妖要都是这样……聊斋估计卖不出去。
就算幻想破灭,也要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百妖路的妖都是一群缺心眼的逗比。缎君衡在这里似乎很有威信的样子,三言两语就借到了前往鬼道的路……只是,那个缎先生你这个“育婴国师”的头衔是什么鬼?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奶爸吗?厉害了大兄弟!
“前面便是鬼道,看守鬼门的伥灵与我旧怨,借路恐非易事。”缎君衡轻叹一声,郑重道,“若缎某与伥灵不能善了,我儿性命便托付给姑娘了。”
我去,这么严重?你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故?
“若不可为,再想他法便是。总不能,把你也陷进去。”虽然我很好奇,但总感觉进行下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可我儿却等不了了。姑娘是医者,当能体会缎某心情。”
“……”不,我不了解,我还是个孩子!
“姑娘放心,缎某虽不惧生死,却也不会一心求死。”缎君衡反倒是宽慰我,“此时所言,也不过是以防万一。”
“好吧。”我他喵的还能说什么,“我不会放弃他,我也不会放弃你,所以,要竭尽全力啊,缎先生。”
“自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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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
缎君衡灵血引路,鬼门现。
“缎君衡!你还敢来此?!当年你向我换取鬼力,可你的控灵术根本不能助我脱困!你不过是骗取我的鬼力,使鬼道脱离中阴界!你目的得逞,却害得我遭受天谴,被罚再看
守鬼门数千年!这笔账,你要如何偿还?!”
Emmmm……信息量略大,我需要消化消化。
原来是你先渣了人家吗?可以啊,大兄弟!这手空手套白狼的本事绝了。
我能说什么?帮你说话都没底气啊……
“若我二人再进行一场交易呢?”
嘶!大兄弟,你可真敢说!要我是伥灵,我根本不理你了啊!
“什么交易?”
呃???居然答应了??
“犬子性命垂危,需入鬼道治疗,望尊者打开鬼门让我儿入内疗伤,缎某愿付出任何代价。”
诶?别啊,这不是送上去让人宰嘛!
“任何代价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好!只要你通过我三个考验,我就替你打开鬼门!”
“好,伥灵诅誓,不得违背,尊者是以伥灵身份与缎某缔约吗?”
“自然!你敢赌吗?”
“缎某此生,惯作孤注一掷,区区小赌,有何不敢?”
这故事走向似乎往BE迈进了……我这小心肝也有点不安了。
“好!既然你是为了救人,那我就让你被所救之人反噬!我要你儿子亲手废你全身经脉,破你周身灵穴!”
卧槽!
卧槽卧槽!
这TM就过分了啊!父子相残,人伦惨剧!
我突然想起我阿爸了,要我是十九,我阿爸会救我吗?
会。
若我是十九,我会让我阿爸付出这种代价来救我吗?
不会,我会让我阿爸宰了这狠毒玩意儿!
缎君衡已经答应下来,事情正变得棘手。我只想摇着他的肩膀呐喊:大兄弟,能不能想想你儿子!你儿子要知道你用这样的代价救他回来,这辈子都不能安宁啊!清醒点大兄弟!
快想想办法,璧羽衣,一定有办法的!你可是穿越者!怎么能如此无能为力?!
“且慢!”我不管了,先谈再说吧!
“哦?”伥灵阴测测地眼神看向我,“你又是何人?”
“在下区区一个小医生,不足挂齿,但尊者这样的人物却何必要做那等损人不利己的事?在下也有一个交易,尊者不妨听听。”
“说。”
“在下有一物,名为镜姬。”我从身上拆卸一对镜姬御魂,心疼地都要哭了。镜姬御魂总计六件,是随座敷童子一起赠送的。四件镜姬能反弹伤害,六件能加强效果,此时拆下两件,虽然肉疼,也不是不能接受。
“此物以镜为原型,能寄托灵思,使灵思在两镜间往返。一镜归于尊者,一镜由我等带出鬼门,尊者便可借此物使意识不受鬼门约束。”我思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果然有压力才有创造力,“天罚已成,无可更改,就算缎先生身死魂灭,也于尊者无益。但我手里之物却能使尊者于漫长岁月中得一息自由。”
“嗯……你想换什么?”
“换缎君衡通过考验。”
“不行。缎君衡害我至此,我绝不会饶了他!今日,我定要缎君衡成为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