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他是那日湖底之人？”蓝肆双手环抱靠在一棵树上，看似漫不经心，然半阖的眼眸中却闪过极为阴寒的神色。
盛郁拈起一片落在蓝肆肩上的红叶：“极有可能。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特意隐匿行踪，被跟踪也属正常。”
“那今日客栈之事是为何？”蓝肆刚抬起的眉眼倏地被旋转在盛郁指间的红叶吸引住。
肤白叶红，兼具素雅与艳丽，呈现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蓝肆强自镇定地移开了目光，抬步便走。
走了几步发觉身后之人既未应他的话，也未跟上来。
“你这是……”盛郁迟疑着出声，“要再回客栈？”
蓝肆眉头一紧，旋身瞥见那个还在原地之人：“去客栈做什么？自然是去九幽山。”
盛郁漆黑的眸色仿佛晕开了些，闪出的笑意即刻被他压了回去，抬起拿着红叶的那条手臂往后指了指，极为无辜地道：“可是……后面才是去往九幽山的路。”
蓝肆：“……”
“周遭均是参天林木，”盛郁抿唇斟酌着词句，朝几步外愣住的人道，“是挺容易迷路的。”
呵！
蓝肆大步向前直接越过盛郁，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瞧着银白的背影冷漠远去，盛郁用红叶轻挠着鼻翼，心中颇为忧愁：本是要追人，却将人惹恼，这可如何是好？
盛郁暗叹一声闪至蓝肆身侧，觍颜继续之前的谈话：“那日我没记错的话，那些妖修本是在你离我不远之处开始动手的，想来他们之前并不知你我相识，或是不知我的底细。除了隐藏在暗处的妖修，其余的修为都不是很高，会是因为知道你重伤而轻视了吗？”
蓝肆平目远视，不语。
“我只出了几招，他们今日应是想试试我修为的深浅，以便下次出手。”
“那我便等他们来送死。”蓝肆冷笑道。
盛郁变了脸色，言辞稍厉：“你又忘了你的伤？”
“哼！一群蝼蚁罢了！上次动手不也没事？”
“哦？那之前是谁唤我名字呼救的？”
蓝肆抬起的脚猛地放下，睁大了双眸盯着盛郁，气恼道：“谁跟你呼救？我那是灵力枯竭……”
盛郁也停止了步伐定定地看向他：“你也知道是灵力枯竭？”
“我……”蓝肆忽然说不下去。
“碧血银丹只余下一颗，”盛郁放低了声音，眼里满是情意，“别让我担心，好吗？”
这样温柔的盛郁，蓝肆无法拒绝。
两人静默半响，穿林打叶的风声中夹着细细碎碎脚踩落叶的声音，宁静极了。
“我……”蓝肆清了下嗓子，“我那日出了客似云来后，忽然想起入城时的那道神识有些熟悉，似乎很久以前接触过，便随意走了走，可能是因此将人引来了。”
“熟悉？”盛郁顾不上感叹此人的惹祸能力，忙问，“是多久之前？”
蓝肆略微思索后道：“我不记事的时候。”
盛郁不自觉将手中的红叶碾碎：“除了这一次，你从未出过天玥幻境吗？”
“没有。”
“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个叛徒？”
“不是。”
盛郁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妖族的生命素来比人族长，而成长也需要比人类更多的时光，那蓝肆......
“你今年贵庚？”
一般而言，修者生命长过百年，不记年岁，很少会问及年龄。
蓝肆闻言
有些莫名，不理解他的话为何转了如此大的弯。
盛郁自然是有道理的，若是他还未及人族的弱冠之年，那他岂不是……岂不是要吃嫩草？
不不不！
他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是老牛。
“算上人间的这百年，大概是两百多岁。”蓝肆虽觉问题有些无理，但也还是回答了。
二百年，二百年……
盛郁又问：“可及冠？”
蓝肆无语凝噎，你果然是有病。
“算是吧。”蓝肆抬脚侧跨一步堵着盛郁的路。
盛郁一直低着头缓步，眼中的绿意枯黄忽地换成了一片银白，恍然被吓竟没站稳，步子虽然停了，上半身却自顾自地前行，抬眼之时一下子竟直接往蓝肆脸上撞去……
两人身形相差无几，腿长腰劲肩宽，只是蓝肆略显清瘦。
此时盛郁猛地朝前，蓝肆错愕之间竟也没闪躲，下一息唇上传来一抹温软……
蓝肆狭长的眼眸忽地大睁，眼尾上翘，看来格外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