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醒醒。”有人轻轻揉着他的脑袋。
“小白，翻下身，给我看看伤。”肚皮被小心地翻出来，他不耐烦地甩了一爪子。
“小白，你慢点，不要跑那么快！”声音如沐春风，话语却略显聒噪啰嗦。
“小白，站住！不准爬树！爬那么高做什么！”真是吵死了！
嘶！倒吸一口气，包扎伤口的绸布被树枝勾住了。
“呜呜呜……”暴躁中带着难以察觉的委屈地瞪着树下的人。
不，那个人已经不在树下了。顷刻之间，白影闪过，一只托住了他，抱入了怀里，动作万分轻柔。
“是碰到伤口了吗？”伤口被轻轻抚过。
“呜呜……”耳朵弹了弹，好吧，原谅你了。
“小白，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那个人抬手把他遮住了，悄然落地。
“呜呜呜……”拿开！
“叫唤什么？调皮蛋，等伤好了再放你出去玩！”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
“呜呜呜……”切，就凭你能拦得住我？
“很快……”
“师父！师父！”一道很明亮的声音传来，刺破了蓝肆的梦境，那个声音“啪”地散了，听不清后面说了什么。
眼神有点迷茫，似乎不知今夕是何夕。半坐起身来靠着床头，扫了一眼还有点黑的房间，才后知后觉知晓自己是在医庐的房间里。门外那个声音聒噪得很，刚抬手想挥一道隔音屏障，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叫唤什么！天色尚早咋咋呼呼些什么？”
那个声音和梦里的声音有些重合，不过大约是被吵醒，言辞之间带有一丝沙哑和慵懒。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盛郁披着外衣出来看着急得冒汗的徒弟，忽然想起隔壁住了个人：“嘘！你小声点，别打扰到客人休息。”
“客人？”顾江春眉头高挑，声音差点控制不住，“是那个……”
“闭嘴！到底发生了何事？”
“唔唔唔……”
顾江春用手把自己嘴给捂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一颗好看的脑袋被他摇成了拨浪鼓。
“……”
盛郁感觉心很累：“行了，张嘴，说吧。”
“哦，那个小乞丐醒了。”
盛郁面无表情，带着浓浓睡意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此时，晨雾还未退干净。蓝肆从没关紧的窗子看出去，朦朦胧胧的院子里，一对师徒在默默深情对视……打扰了，翻身躺下去睡了。
徒弟的内心慌乱不安，挣开师父的目光，低下头揪着衣摆，小声嗫嚅地叫着“师父，你自己说的他醒了就来……”
盛郁困得厉害，昨晚查医书直到有眉目了才躺下，眯了一会就又被叫起来。虽然他的起床气不是很重，但是……好吧，确实有说过醒了就回他。
挪开目光，不再理顾江春，盛郁按着外衣直接往前走了。
院子不大，顾江春的房间也离得不远。有一回为了便于照顾特殊的病人，便在顾江春的房间里多置了一张床。此时，小乞丐就在缩在那张床上的角落里。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小乞丐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头也埋在膝盖里，听见开门声，抬了点头，露出嫩白的额头和湿漉漉的大眼睛。他的肩膀略微颤抖着，眼睛里满是惊慌害怕，紧咬着下唇想止住哭泣，泪水却诚实地掉下来。
看到的来人是盛郁，只穿着白色里衣，外衣随意搭着，要掉不掉的样子。也许是这般形象略显亲切，也许是对救了自己的恩人还有点印象
，少年的头抬高了些，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是个俊秀的少年。他双眼通红，脸上苍白没有血色，皮肤看着倒是很嫩滑，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只是约莫近来遭了罪，看起来比较憔悴。
盛郁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没有太靠近少年，姿态放松，随意问着：“感觉可好些了？”
少年眼神含着戒备，半响不说话。
这时，顾江春攒够了勇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盛郁转头问顾江春：“昨夜你守着他，可有突发什么情况？”
听到师父问他这些，神色转为认真，答道：“没有，前半宿他动都不动，但脉象看着比较正常。后来就忽然开始冒汗，感觉很难受的样子，还说了几句呓语……”
盛郁余光里扫到角落里的少年猛然看向顾江春，又把头埋进了膝盖，好像这样就当作什么都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
顾江春挠着头说：“他说了什么来着？唔……不记得了。”
“嗯，那就不说了，之后呢？”余光里埋在膝盖的少年又偷偷地抬起头。
“他身上的汗出得厉害，摸了摸脉象有点混乱，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不知道多久，他就安静了会，谁知忽然就睁开了眼睛，把我给吓了一跳，就……就去找师父了嘛……”后面的话说得磕磕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