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陆诚鹊洗完热水澡,顿时感觉舒服很多,整个人一下子轻松起来。他随手擦着头发,趿拉着拖鞋走出卫生间,一眼便看到放在床头的衬衫西裤。走过去用两根手指捻起来看了一下,凑近了便闻到一股子淡雅的茉莉清香,若有若无的。
陆诚鹊不由得莞尔:“这个呆子。”
季晏鸦的衣服穿在陆诚鹊身上,明显大了一个尺码,陆诚鹊无法,只好挽了两道衣袖,又蹲下来挽起了裤脚。临出门时他忽然握住手腕,想起了自己的绸带,四处找了一番也没找到,想着估计让季晏鸦刚刚一道收走了,不由得皱眉。
但此刻也无法,哪怕是连一个可以遮挡的物件也没有寻到,陆诚鹊便放弃了,左右也就见到季晏鸦一个人,这不遮掩也无妨,反正也一早就被看到了。
但下了楼,陆诚鹊便怔住了,只见听见动静的一大只和两小只刷刷抬起脑袋,一齐看向他。双胞胎显然很是高兴,发现舅舅果真没有骗自己,恨不得立刻跑下去抱住陆诚鹊的大腿。而季穆清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扔下手里的勺子,跳下椅子,大声叫着“小舅舅!”扑了过去。季淑清虽然也很激动,但依旧保持着淑女的风范,端正矜持地坐着,眨巴着眼睛看着陆诚鹊。
陆诚鹊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放下了左手的衣袖,遮住了手腕。
陆诚鹊冷不丁地被季穆清一撞,整个人后退了一步才站稳,弯腰捞起哥哥抱在怀里,亲昵地捏了捏他的鼻子:“还记得我啊。”
季淑清有点急了,也小声地叫了一声“小舅舅”,想抢一抢哥哥的风头,在陆诚鹊这里刷一刷存在感。
陆诚鹊这才注意到孩子们叫自己什么,抬眼看向季晏鸦,但季晏鸦却转身进了厨房,亲手给他端出一碗温热的海鲜粥来。
陆诚鹊走进餐桌,把季穆清放到椅子上坐好,又摸了摸季淑清的脑袋跟小姑娘打了招呼。两小孩见到漂亮小舅舅,亲热劲儿还没过去,都不愿意好好坐着了,用小短腿蹭着椅子,一点一点往陆诚鹊的方向挪动。
“咳咳。”季晏鸦喝了一口美式,打断道,“好了,先吃饭。”
小孩子瘪瘪嘴,但到底还是有些怕自家这个总是板着脸的舅舅,乖乖吃饭,只敢偷偷从碗边瞥一眼漂亮舅舅。小舅舅真好看,又温柔又会笑。
陆诚鹊的头发有些长了,又卷又蓬松,此刻正经地坐在桌前吃饭,乍一看像个洋娃娃似的,皮肤简直像是白瓷,又白净又清冷,整一个无欲无求的谪仙。但从耳边不断滑落下来的鬓发,又瞬间将人染上人间烟火气,品得芸芸众生也要品尝的滋味--神仙吃饭,也是会被滑落的头发丝困扰的。
陆诚鹊一边用勺舀粥喝,一边不时伸手将掉落的头发捋到耳后。
季淑清咬着水晶虾饺,仰着头看了陆诚鹊一眼,也不吃虾饺了,殷勤地将自己手腕上的小皮筋拆下来往陆诚鹊眼前送。
“嗯?”陆诚鹊愣住。
“给你。”季淑清奶声奶气道。
陆诚鹊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用小草莓装饰的粉色头绳,又看了眼妹妹头上绑了草莓的小揪揪,内心抗拒,婉言拒绝道:“这个还是妹妹戴着好看,哥哥就不要了吧?”
“不嘛。”季淑清撒娇起来,整个人有点不太高兴地扭来扭去。
陆诚鹊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向季晏鸦求助。
季晏鸦看戏看地正高兴,看到陆诚鹊望过来,立刻端正态度,正色道:“这是妹妹最喜欢的东西了,你不要她会觉得你不喜欢她的。”
陆诚鹊又看向季淑清,妹妹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委屈哭了似的,他咬
着下唇为难了一下,便接过头绳:“那谢谢妹妹啦。”
季淑清顿时高兴起来,那边埋头只顾着吃虾饺的季穆清,这会儿也从盘子里抬起头了,显然处在状况之外,一脸茫然地望了一圈。
就见陆诚鹊放下勺子,当即捋了两把头发,把额前的碎发在脑后随手挽了个小揪揪。妹妹看到高兴极了,小舅舅终于拥有了和自己同款的小揪揪,可以安心吃饭了。哥哥看到也高兴极了,笑呵呵地,显然是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但是看到一母同胎的妹妹高兴,就自己也跟着傻乐。
季晏鸦一眼不错地看着陆诚鹊,一副温柔样子,陆诚鹊留意到这目光之后,顿时有点不自在,便又拿起了勺子:“都吃吧。”
这一番波折,倒让陆诚鹊不觉间放松下来,随手又揽了揽衣袖,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咦?”
寻声看过去,就见季淑清看着他无意中露出的那一节手腕。陆诚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眼神一下子担忧起来,怕自己的疤痕吓坏了小朋友。但季淑清显然丝毫没有被吓到,她跳下来,走到陆诚鹊身边,凑到他的手腕前,也不敢摸,只是认真地看了看。陆诚鹊坐立难安起来,想收回自己的手,又怕这个举动会吓着好奇的小朋友,但就让他这样坦坦荡荡地将伤痕裸露在外人面前,哪怕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他也感到难堪起来。
季晏鸦也皱起了眉,刚要开口训斥妹妹的不礼貌,就见妹妹踮着脚,吹了吹那些狰狞重叠的粉色增生疤痕,又小心翼翼地亲了一口:“还疼不疼啊?”
陆诚鹊看着小朋友纯真关切的眼神,鼻头一酸,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连酒窝儿都露出来了。他伸手捏了捏季淑清的脸颊:“当然不疼啦,你吹一吹就不疼了呢。”
季晏鸦沉默地坐着,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小朋友吃完早餐,就都蹦蹦跳跳地回去收拾上学的东西,只剩下两个大人还默默地坐在桌前吃东西。季晏鸦早就吃好了,此刻只是在翻看着手机里尚未处理的邮件。陆诚鹊一碗粥舀了半天,还剩半碗,只见他埋着头舀一勺喝一勺的,动作不见迟缓,就是饭也不见少。陆诚鹊早就不太想吃了,但在别人家里,剩饭总不合教养礼仪,又当着小朋友的面,怎么也不好意思做出不节约粮食的表率来。于是只能磨磨蹭蹭地喝着粥,以此消磨和季晏鸦共处一室的尴尬。
“不想喝就别喝了。”季晏鸦突然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