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9
陆诚鹊握着左手腕,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门口的地毯上。门外季晏鸦还在大声叫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像条干渴濒死的鱼,小口急促地喘息,那些常年折磨他的噩梦竟在白日里翻覆着淹没他,要将他拉进深渊窒息溺死。
“小鹊儿!”季晏鸦还在敲门,陆诚鹊靠着门,觉得脑壳都要震炸了。
好想拿一把刀,捅了外面的人,一起同归于尽。世界才能安静。
陆诚鹊更加用力地掐着自己,企图用疼痛来唤醒自己。
不能再想下去了。不可以。
陆诚鹊被收缴了手机关在房间里,他依旧沉默地坐在床边,一如刚刚被父母质问时那样,一言不发。
但很快他就坐不住了。墙上的时钟一秒都不肯停歇,已经过了九点了。
季晏鸦十点半的飞机,去外省集训准备参赛,两人这一分别就是大半个月。
季晏鸦走的万分不舍,自从和陆诚鹊在一起后,就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黏在陆诚鹊身上。陆诚鹊也很不舍,却没有表现出来,被跟得太紧了就装作不耐烦地推开季晏鸦,让他别跟个挂件似的缠着自己。不过终究是心软,在家附近的小巷子里,半推半就地就默许了季晏鸦将自己按在墙上亲吻。
两人分开的时候,季晏鸦轻笑着微微弯下腰,让陆诚鹊把下巴搭在他肩头喘气。陆诚鹊懒洋洋地虚搂着季晏鸦,像个没有骨头的鱼,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心的交给季晏鸦。
季晏鸦一只手揽住陆诚鹊的腰,侧头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怎么脸还这么红?”
陆诚鹊眯着眼随手擦了一下刚刚被亲过的地方,佯装生气道:“别乱亲,都是口水。”
季晏鸦笑了,在他耳边叨叨:“刚刚的口水不甜吗?”
说着还轻轻“啧”了声,发出一丁点儿刚刚唇舌难分的口水声。
陆诚鹊的脸瞬间更红了,一个用力推开季晏鸦。
“说什么混账话呢。”
季晏鸦被推得倒退一步,又马上上前,把人挤得只能紧贴着墙边站直。
“不说了不说了,我混蛋。”季晏鸦低着头看着眼前人,“明天我十点半的飞机,送我好不好?”
“不送。”陆诚鹊低着头不看他。
“真不送?”季晏鸦低下声音开始装可怜,“小鹊儿,我这一走可就半个月了。”
“你不想我?”
这口气吹到陆诚鹊额前的碎发上。陆诚鹊是真的白,脸红起来都白里透红的,简直像颗好吃极了的水蜜桃。
季晏鸦时时困惑,是不是他们搞艺术的常年不见太阳都这么白,可是陆诚鹊的同学,没有一个比他白,更没有一个比他白的好看。
季晏鸦便明白了,他的人白,白的独这一份。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份骄傲,好像白的发光的人是他自己。
“不想。”陆诚鹊头偏到一边。
“鹊儿,你好白啊。”季晏鸦喃喃地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陆诚鹊觉得自己的脸烧得不行,也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什么有的没的都要轻轻吹着他说。
他白是天生的,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说的?
陆诚鹊摸了把脸,然后弯腰从季晏鸦胳膊下面挤了出去:“看时间行吧。有空我就去送送你。没空就算了吧。”
季晏鸦知道他这么说就是答应了,便点了点头。
陆诚鹊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扯乱了的衬衫,突然抬头凑过去,“吧唧”在季晏鸦下
巴上亲了一口。
季晏鸦还想搂住他在亲热一下,却被陆诚鹊轻巧地躲开。
“走了。”陆诚鹊拾起靠在墙边的琴盒,背在身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晏鸦想笑又忍住了,故意大声喊道:“你别忘了!”
陆诚鹊走得更快了。
少年们打闹着,亲昵着,沉迷于爱情的人最容易忽视周围,好像这个世界小到只有彼此,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亲昵时面色沉重的路过的陆教授。
幸福可以铺天盖地得砸下来,殊不知不幸也是。我们可以预测到幸福即将到来的时刻,但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否就是地狱。
九点半了。
陆诚鹊小心地磕破零钱罐,取出一把小时候存的零钱。然后探出窗外,目测了一下距离和可行性,又返回去剪了床单。
门外的父母还在叹气,陆母甚至还在哭,她从刚刚就在哭了。陆诚鹊一边将床单打了一个结实的节,一边在思索父母既然接受他出柜,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季晏鸦呢。
季晏鸦多帅啊。
陆诚鹊坐在地上用力地拉布条,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有点紧张,生怕自己栽在这布条的质量问题上。
他想到要是自己滑到一半,床单撑不住断了,自己掉下来,那季晏鸦可就自己在机场等着了。
不过也就三层楼高,摔也摔不死。陆诚鹊绑好布条,将另一头顺着窗户放下去。
他紧张地有点发抖,已经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忘了陆父陆母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和季晏鸦的事的。
陆诚鹊顺着布条一点一点的滑下去,手都被磨红了。最后还有大概两米的时候,布条不够了。陆诚鹊咬了咬牙,闭着眼睛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