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道天尊被众弟子气走,这也算是百十年来难得一遇之事,所以大家很快都意识到有错,于是纷纷列队到元道天尊房前请罪,求师父原谅。
元道天尊强自端着一副严肃脸开了房门,扫过众人,俊眉一展,竟苍朗地笑起来,然后说道:“要得为师原谅甚是容易,现在,你们笑,不要停,笑够一刻钟,让为师看看。”
大家听得面面相觑。
元道天尊一瞪眼:“嗯?”
“哈哈……”在场辈分最大的乙三带了头。
于是大家便跟着笑了起来。
故意为之,笑得难看极了。
元道天尊忍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众弟子看到师父也笑了,于是笑得更大声了,笑声冲破天际,逍遥观顿时变了疯人院一般。
笑了很久以后,大家才停得下来。
元道天尊又是一甩他那大长白袖,目光飘得很远,徐徐说道:“天地万般,自有缘由,缘到缘到,缘不到缘不到。缘到之时,万般是缘不是错,缘不到时,万般皆是错,万般皆是苦,万般皆是泪,万般皆是伤悲,是故万般皆强求不得,便如我望你们不笑时,你们偏偏发笑,要你们笑时,你们却笑不出。”
他收回目光,扫过众人,再道:“山中不知年月,人间几回春。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吧,莫要在观里呆久了,就忘了怎么做一个人。好了,去吧,为师要休息了!”
众弟子便都退去,最后元道天尊的房门前只剩下缘壬一辈的四人。
元道天尊看着他们微微一笑,目光停在落昫浔身上:“浔儿,可是有疑惑不解?”
落昫浔朝他一躬身,回道:“师父,浔儿就是想问,我们要如何判定,时机到了、缘到了?”
元道天尊简单又莫测地一笑:“就像灼热的林道山间清风,枯燥的午后泉水叮咚,日东升西落,地日夜交替,风起云涌,但你心里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你,时机到了,到了,就是到了,那是心底一丝清凉的幡然而悟、茅塞顿开。缘,到了!”
旁边几人听得莫名其妙,落昫浔却是释然一笑,又朝着他师父一躬。
元道天尊点点头,然后朝鲁月说道:“阿月,以后卧龙子便由你来教管,一早一晚领到为师这里,为师要亲自考测。”
鲁月应命。
卧龙子却不解,他一直都懵懵懂懂,之前还没搞清楚他爹娘是谁,现在又抛个问题给他,他实在是不解啊:“师父,为什么要拆散我和姐姐,我要跟着姐姐学法术啊!”他一着急就忘了要叫南川萋作师姐。
这时落昫浔安慰道:“小师弟,你的法术早已赶得上小尊阶品超越你三师姐了,她根本教不了你什么,你现在主要是要学好道法历史、规则、天地奇门异事以及我们的《逍遥观志》,学成以后,你师姐才可以带你下山巡世哦!”
“真的吗?”卧龙子信以为真。
“当然是真的,二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也是……”卧龙子想到要和南川萋分离,便抓紧机会投进她怀里,抱着她不肯放开。
南川萋一直一来都没说什么,她轻揉着卧龙子的头发,秀眉微蹙,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不通,等到元道天尊交代完毕,让她和落昫浔到西瑶山再去查看一趟以后,她终于问出:“师父,川萋想问一个问题。”
元道天尊装作没听到,背转身往房里走进去,口里吟道:“风不止,事将起,风起兮,事……”
“你就从来没后悔过吗?”
元道天尊,百年前还叫向月见的那个背影,轻不可见地抖了一抖。
最忌问起悔不悔,谁又说得清呢。
“您选择度化为仙,有没有后悔过……”
南川萋没问完,便被落昫浔一伸手,给带出去了。
出了元道天尊的院子,落昫浔又是一抬手呼出一朵云,两人驾上往山外飞。
“二师兄,那你说,师父他会不会后悔?”南川萋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