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迟来一步(1 / 2)

南川萋有点失魂落魄地回到将军府,没看到她二师兄,只见月老夫人一人在院前摆弄着她自己种的花草。

说起来月府该是何等尊贵的府邸,常日里却总显得十分宁静,侍人也不多见几个,这也是有原因的。

月家世代为将,对大李朝廷贡献非凡,月知风的父亲月归、月老将军还和李潜是生死兄弟,他曾为了救李潜一命被山贼断了一臂。

二十五年前月知风出世,月归夫妇发现月知风不喜喧闹以后,便在将军府大院召集了一个会议,遣散想要归家的侍人,只留下愿意留下的,所以将军府才一日清静过一日。

但那时的清净不比现时的清净,那时总能听到一家三口聚天伦的欢笑声,以及月归逮着小月知风习武的逗趣声。那时正逢连华公主出嫁、边境战事结束,国泰民安,月归得以卸甲归府,落得一身清闲,常能逗弄他的稚儿。

只是那般美好的情景只过了十五年,一切就慢慢地改变了面目。

月知风十五岁那天,月归早早地起来,一代名将、从不入厨房,那一天却亲自为他最疼爱的儿子煮了一碗寿面。他只余右臂,煮起来有点费事,但他也不要他夫人和其他人帮忙,自己一手操办,然后端着直送到月知风房中。月知风很给他父亲面子,一口气吃完,然后给他舞了一段剑法,喜得月归频频点头、哈哈大笑……他穿的是火夫的围裙,立的是将军的豪气,可他眉眼里却是慈父的宠爱和骄傲,月老夫人每每想起这一幕,虽有万千心酸,都能抿唇一笑。

虽然那一幕之后,是再也不复的离别。

那天月归真的十分的欢心,他赞月知风天赋异禀、剑法又精进,于是将自己一直视若珍宝的宝剑赠给了月知风,但还没等他再看一遍他儿子持他赠的宝剑挥舞,他就被李潜急诏进了宫,说宫中逮住刺客一名,就是当年断其臂膀的山贼,需其指认。

接着就传来他为了护驾,与那刺客同归于尽的消息。

将军府的功勋更盛了,但它却更一日清净过一日。月知风给那把宝剑取名父归,其实就是一种痴望的念想,他希望他父亲能归来,但又有什么可能呢?

“月老夫人。”南川萋走过去唤她。

月老夫人于是停下手上的活儿,笑起来朝她招手:“川萋你回来了。来,过来,和老身说说你们进宫的情况。”

南川萋礼貌地笑了笑,但心里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什么。

她干脆地随月老夫人在院中的石椅坐了,然后将她和月知风入宫的详情一字不差地向她描述了一遍。

月老夫人是个慈和的人,十分爱笑,但贵为将军夫人,她也并非没有想法的人,她虽风风火火,但思虑严谨,观察仔细,最是着紧也是她的儿子月知风了。

只是五年前她持着李潜赐予月初的直谏金牌,直闯进宫,强烈反对月知风和李潇潇的婚事,此事闹得也算是满城风雨。后来李潇潇前往大厥探姑姑,其实也有一点散心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她一去就被软禁,一禁就是五年,李潇潇和月知风不能完婚,刚好是遂了月老夫人的心愿,不过也是从那时开始,月知风气了他的娘亲,一句话也不肯和她多说。

而她每每想起月知风憔悴了容颜、难以入眠、食不下咽,不喜戎马的他持剑屠戮了无数人命,她的笑容就僵在嘴角,重重地叹息。整整五年呵,她简单善良的儿子,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难辞其咎,在第一次听说月知风亲手砍下了好几个俘虏的脑袋后,手一抖,风风火火地换上她丈夫遗留的戎装,随手持了一柄□□,一骑快马往军营里赶。

当时月知风俘虏了几个敌人,正准备处决,惊见他娘亲穿着不合身的戎装冲了

进来,她瞪圆了眼睛,怒不可遏地沉道:“月知风你再敢砍一个人试试?!”

月知风有一瞬间的恍惚,几欲摔倒,但却马上又被戾气充斥,他冷道:“谁叫你来这里的?”

“战争的本意不是屠戮,父归的本意更不是屠戮,你给我放下你的父归剑!”她一步一步逼近她儿子。

“站住!”月知风竟长剑一挥,对准了他娘,然后冲身边的将士低吼:“送老夫人回去!”

“谁敢动本夫人,本夫人就杀了谁!”

她气冲斗牛的一句即刻喝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将士,那些人里不乏月老将军的部下,对月老夫人也是极其敬重,而且他们也不赞成月知风绝杀俘虏的手段,心里也都抱着月老夫人劝服她儿子的期望。

月知风气极反笑,起剑淡道:“好,你不走,你要看,那本将就杀几个俘虏给你看看!”

月老夫人当时心口无比疼痛,□□一出,直往月知风送过去,去势之猛,叫人惊心动魄,大家都以为她要弑儿,纷纷惊叫。

月知风也呆在了原地,眼神迷茫,只懂看着□□往他脖颈逼过来,一动不动。

月老夫人却如何下得去手,最后一刻改了□□的去势,竟往一边的俘虏刺过去:“你要杀俘虏,为娘的帮你杀!”

当时却只听“锵”的一声,她的□□飞了出去,她也摔了出去,接着,那几个俘虏的人头就滚了下来,月知风抢先了一步。

当时她看着她儿子长身而立在她面前,他手里的父归沾满鲜血,正一滴一滴地滴落,他似乎已变成一个噬血的狂魔,她当即就晕死过去。

接下来就是长达五年的分别,她见不到月知风,就连他的消息,她也只能道听途说。

直到前段时间月知风终于归来,她喜极而泣地迎接他,而他只是无比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便转身回房……

所以关于她儿子的消息,她就只能从其他人的口里,逮住了机会详细地问。

“这么说,知风儿还是懂得护着你的?”月老夫人听南川萋说完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