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会场回来，王欣就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她看着书桌上女儿的照片，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在活动现场看见的女孩。
“王总，你要我打听的人叫夏暌，外语学院大四的学生，现在在昭远地产实习。”放下电话，王欣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小白，明天江总有空吗？”
第二天，盛夏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会议室。圆桌前，江肖侃侃而谈，身后的LED屏是东区地皮的规划图。桌前，王欣翻看着计划书听着阐述，但思绪并不集中，她的眼角有意无意会向对面的女孩扫去。
“东区这块地打算建成北京市最大的城市综合体，融合商业零售、商务办公、酒店餐饮、公寓住宅、综合娱乐五大核心功能……”江肖讲解着PPT。某一秒，他的视线随着王欣眼角扫过的方向，停留在夏暌身上。
不过几页PPT，他却足足讲了两个小时。听完后，王欣毫不掩饰表示了对江肖的欣赏，由衷地说：“整个案子很有创新，还能跟欧根建筑事务所合作，江总私下做了不少功课。”
“这些都是他们的功劳。”江肖指向对面一群人说：“其实在去年，项目开发部的同事就在跟这个案子。”
“强将手下无弱兵，江总手下都是人才。”
“您过奖了。”
连着几天，王欣都在昭远考察。今天，她开完会乘电梯离开，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那一霎那，听见有人说等一下。王欣按下按钮，夏暌走进来。现在刚好是下班时段，电梯里很急，她们两靠的很近。
“王总好。”夏暌说道。
王欣微笑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记忆一下被拉到了很久以前。
下了电梯，王欣看着夏暌的背影，终于鼓足勇气快步走上去，轻声询问：“我能请你吃晚饭吗？”
这是一家法式餐厅，人并不太多。
“真的很冒昧，这么唐突的请你来吃饭。”王欣很有礼貌的说。
通过这几天的工作接触，夏暌觉得王欣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人，她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问：“那天在地产峰会您就一直盯着我，这几天在我们公司，您也在观察我，今天还请我来吃饭，是有什么原因吗？”
王欣很欣赏夏暌的直白，直接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夏暌看到照片后瞳孔微张，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王欣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那是我女儿，你们长得像吧。”
“嗯。”夏暌还没晃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声，等她反映过来，再次确认，“您的女儿？”
“没错，照片中是我的女儿盛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跟你现在一样惊讶，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长得相似的两个人。”
夏暌继续好奇的问道，“我是与您女儿长的相似，但您找我……”
“我女儿去世了……看见你我就会想起她……只是希望你能陪我吃吃饭而已……”短短的一句话，王欣哽咽了数次。
前几次，夏暌看见王欣都是精明强悍的女强人模样，没想到今晚坐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位满眼含泪的无助老人。夏暌的身体下意识往前倾了倾，握住了她的手。
吃饭时，她们聊了很多。自从那以后，王欣便经常找夏暌聊天、逛街。对于一个从小缺乏母爱的孩子，夏暌觉得不管自己是不是代替品，有人关心和陪伴总归是好的。
某个周一的下午，夏暌如往常一样拿着文件来到江肖的办公室。
“你晚上有空吗？”江肖签完字问。
“有。”
“许思思今晚在东方歌舞剧院演出
，我有两张票。”
没想到他还记得上次的承诺。
剧院门口花团锦簇，外墙上横挂着许思思的巨幅海报。夏暌看着海报出神，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像女神一样，光彩熠熠。
“走啦！”江肖说。
江肖和夏暌进场，坐在第一排。不一会儿，音乐响起，表演开始。观看完演出，他们来到后台，送花合影的人络绎不绝。人群中，许思思一眼就看到了江肖，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就走过来。
“大忙人，你怎么来了？”许思思接过江肖的花。
“好久没见，今天特意来捧场。”
“很高兴你能来。”许思思打量着江肖身边的女孩，“这位是？”
“我的朋友夏暌，她是你的粉丝。”
“我说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原来是夏小姐。”
“你好，思思老师，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的每一场表演视频我都看了。”夏暌激动地说。
“既然好不容易见面，我们一起吃顿饭吧。你们等一下我，我去换个衣服。”许思思说。
夏暌花痴地看着她，点头如捣蒜。
他们三人来到了东方剧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夏暌去了一趟洗手间，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思思问道：“能劳烦你带来的，不是一般的朋友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即便现在没什么事，以后可说不准，凭我过来人的经验，我觉得你们有戏。”
江肖笑而不语的摇了摇头，觉得许思思很像神婆。
夏暌刚坐下，前菜就上来了。
“你也是学芭蕾的？”许思思看着夏暌的身型，多少能猜出几分。
“嗯，从小就开始学。”
“哪个舞蹈学校的？”
“我是外语学院的学生，不是舞蹈学校的。”
“你这条件，怎么没有去专业院校？”
“家里出了一点事，耽误了。”
“你不是在找徒弟吗？”江肖随口一问，“可以考虑一下她，她舞跳跳的不错。”
江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夏暌却听的心跳加速，手里的刀叉立马放下，等着许思思的回答。
许思思看着眼前的女孩，觉得还真是个好苗子，“周日你到我工作室来，准备一段舞蹈，能不能行就看你真本事了。”
夏暌大喜，从心里开出了花，笑脸盈盈说：“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
吃完晚饭，回去的时候，夏暌在车上想到下午小梅说的话，“哎，我们估计又白忙活了一场，据说王总还是比较倾向和龙景地产合作。”江肖现在一定为此事焦头烂额，夏暌想。于是她问起：“东区项目怎么样了？”
“还在等王总的答复。”江肖手握双向盘，淡淡道。
“我和欣姨，也就是王总，因为一些原因认识了。如果你愿意，我去问问她？”夏暌一五一十把她和王欣的事情告诉了江肖。
“不用了，你和她之间是私事，没有必要牵扯到工作上。”江肖知道即便夏暌出马，也不能让王欣下决定，不然王欣早应该答应和昭远合作。看来，他要下第二步棋了。
“有空你多去看看王总，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江肖继续说。
“嗯。”
翌日，下班早，夏暌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就去欣姨家看看她。昨晚，她还在电话里说，最近夜里老咳嗽。
“你好，我找欣姨。”这是夏暌第一次登门拜访。
开门的管家叫胡妈，是王欣家的老管家，从小看
着盛栗长大的，这个跟小姐长得这么像的女孩，到底是谁？她看着夏暌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忙把她请进屋。
胡妈把夏暌带入屋内，客厅里除了欣姨，还坐着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他皮肤白皙，眉眼修长，投来的目光炙热而浓烈，眼底深处噙着泪花，把夏暌看进心里。
时间仿佛跌入无尽的黑洞，方赫整个人被吞噬，尘封的记忆像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现实和虚幻重叠，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