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寺七辉想,他可能一生都忘不了那个画面了。
冷淡孤傲的纤丽身姿,妩媚妖娆的花魁步在她的足下透着一股盛气凌人,雍容华贵如同睥睨天下的女王,黑色长发随着走动在空中扬起桀骜的半弧,艳丽得刺眼的花魁服竟是令人感觉亵渎了她的高贵,那黑如珍珠的幽深眼眸,哪怕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都足以把任何一个男子的呼吸都夺了去。
真寺七辉生而高贵,卓越的才能配合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堪称人中龙凤。
因此,想爬上他的床的女子数都数不过来,气味刺激的胭脂红妆,虚有其表的妖艳女子,让他不由得自心底腾升对女子的厌弃。
他是极端厌恶花街这种地带的。
若不是他母亲遗留的、他视若珍宝的腰牌被窃走,他也不会亲自搜寻,甚至于踏足烟雨原。
那枚腰牌太过重要,真寺七辉从不信赖过下属,这次也是一样。
因此,以他的身份轻而易举出了那座府邸,也不是太过难以置信的事。
为了隐瞒身份,真寺七辉连暗卫都没带,连忍者都没雇佣——他的身份不好和忍界有太大牵扯。稍有疏忽就会惹一身麻烦,为了掩人耳目,他花了笔资金,改变自己的样貌,随便雇了十几个流浪武士,便先行到烟雨原收购情报。
他很憎恶花街,却也不可否认没有一个地方比花街的消息更流通。
悠然行走于街道的一旁,纸扇半遮住下颚,略垂睑,掩饰住眼底毫无保留的嫌弃。
“花魁游街喽——”
由远及近的高喝,引爆了这一处地域。
真寺七辉不着痕迹地皱眉,刚欲转身——
也许,就是这样的惊鸿一瞥。
在他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
一直在厌恶着女子的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真有如此姿态的女子,惊为天人,不可方物。
明明是处于烟雨原的花魁,可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娇媚柔嫩。
比起象征柔弱之美的“花”,她更像是一块“玉”
美而坚。
直到她的背影远远地消失在视野,那片街道仍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久久未动。
待真寺七辉如梦初醒地恍觉过来,他赶忙询问了身旁人她的身份,急切得好似晚了一秒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样。
可那人却还沉浸在花魁美丽的倩影中,呆呆地没有吭声,真寺七辉连问了他五、六次,他才喃喃着道:“不知道,从来都没见过这个花魁,可是——”
这般美得令人窒息的花魁,怎可能之前无一点风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是新来的。
新任花魁,却无一人知晓,这本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因为成为花魁的流程十分漫长,消息保护得再如何严密,还是会泄露出一丝风声。
这一切的不可思议,使得那名黑发的花魁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真寺七辉第一次想主动接近一个女性。
找到茶屋中介人,却被告知有人捷足先登。
不可言喻的恼火急速上涌,真寺七辉不顾他人狐疑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转,大步流星地朝矗立在烟雨原核心高高耸起的塔楼快步走去。
可能在他人眼里,拜访的方式过于粗暴,可真寺七辉觉得再怎样都值得了。
他痴迷地凝望着优雅跪坐的黑发花魁,眼里除了她再容不下一根头发。
啊啊,多美啊……
原来话本中那可笑的“一见钟情”,是真的存在。
第一次主动和女
生搭话,向来云淡风轻的他竟有一些无措,组织的语句词不达意,可心底却是愈发的想要她。
至于那藤田松井……他其实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论是钱财、容貌、气质、身份,他都比他优秀一百倍不止,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不久后他就被现实打脸了。
哈,他听到了什么?他所倾心的女子,竟然选了他不屑一顾的落魄武士…!从小被吹捧着长大的真寺七辉何曾遭过这般羞辱,质地良好的折扇几乎被他掰弯,他铁青着脸,没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下达命令,强行把她带回去。
所以…当他看到一把大刀直直地冲着黑发花魁甩落时,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悔恨溢满了他的心,以至于她被突然现形的银发少年抱走之际,他真寺七辉都没来得及吃醋,心间尽是无穷的后怕。
“敢问阁下是……?”真寺七辉没缓过来,出声的自然只有藤田松井。
随意束起扎紧的银发单马尾,常见却干净整洁的武士服,腰间悬着一柄入鞘的刀刃,看似纤弱的臂膀却毫不费力地打横抱起一个女子,最让人心悸的是银发少年的眼神,寒冰般的蓝,冷得能把人冻伤。
没理会藤田松井的问话,伊玖明知这点程度的攻击可能连斑的衣角都擦不到,然而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窜了出来,一个横跃避过了大刀,刀没有阻碍地轰砍在大红色的墙面上,将近一半的刀身埋入裂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