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堂噎人的本事是一流的。
她被哄着吃了不少果子,总算无暇开口说些气人的话,林中露重,破得不成样子的红袍成了保暖的救命稻草,二人紧挨在一起,一人压着一边,裹在红袍里,用彼此的体温获取唯一的温暖。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和小厨娘在荒山密林石下相拥而眠,算不上什么美事,却也不觉得狼狈,在这样的念头中,纪堂拖着一身疲惫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已蒙蒙亮,鸟鸣阵阵,还有有蚊虫过耳的杂音,一向好净喜洁的人如何能在这种环境安眠,纪堂疲惫地睁眼,一夜无好梦。
红袍完整地披在自己身上,带着舒适的体温,也不知是梦中夺过来,还是江渔搭上的。
身旁江渔睡得沉,爪子紧揽着自己,身子完全贴了上来,抱得紧紧的,看模样是用自己取暖。
真是大胆,她在心里说着。
坐起身掸掉发丝上的草屑污泥,白衣已脏得不像话,却无心嫌弃,没等她继续观察休憩处的环境,因着她的动作,江渔也渐渐睁开了眼。
“姐姐,还没得救吗……”
姐姐?纪堂哭笑不得,你又不是独孤秋罗那小孩。
“没事,天亮了,很快就好了。”
江渔半阖着眼,嗓子也干哑着,很明显没睡醒,呢喃道:“我听见脚步声了……”
她整个头贴在地上,感知到的范围更广,更清晰,是在远处,很杂乱的脚步声,人很多,走在林中步伐轻捷。
跪坐在地的纪堂却不知道,只当她还迷糊着,哄小孩似的:“是是是,我属下已经来了,你该起床了。”
“没力气啊……”江渔还真拿自己当小孩了,撇着嘴撒娇,一个劲往她怀里窜。
“……”没法了,蹭就蹭吧,总不能对着没睡醒的人发脾气。
蹭来蹭去扭捏了好久……
“你看,好多人。”江渔抬指。
数百个执刀盾的士兵从林中涌现,明光铠,绿甲裳,映得人头眼昏花。
众人刚登场,江渔就干脆利落地真昏了过去。
卧房内。
“恩,脉象浮散无根,气虚不能充盈脉管,不过不妨事,只是受了风寒,加上近一日不食,底子再好也撑不住。老夫开一方药,抓服七日,就能痊愈。”
“好,多些张大夫,将将,取十吊钱来。”
“不敢不敢,老夫不能受赏。”
“无妨,张大夫应得的。”
脚步声、磨墨声、药箱开合声、铜板碰撞声、合门声……
最终化为一声喃喃自语:“近一日不食吗,你又不知我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江渔再度醒来时,房内空空,桌上放着几块软枣糕,和七付包好的草药,一张龙飞蛇舞的所谓服药禁忌。
她拿起那张纸,完全看不懂乱七八糟的行草,果然不管哪里的医生都这个德行。
除此外,没有只言片语,没留下任何痕迹。
从城外庄园山林,到城内扬楼卧室,空荡荡像一场梦。
自那日晕倒后,再也未见过纪堂身影,连个下人都没打发过来。
江渔不想去猜她为什么不出现,她应该很忙,身边人的背叛,暗杀的真凶……这么多重要的事要处理,顾不上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心里另一个声音响起:不是生死之交吗,派人传个话,说声平安总可以吧。说到底,还是不在意。
原本就因为低血糖变得虚弱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