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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厚目露精光,如同凶猛的鸟禽一般,死死盯住烟青色的身影。

重凌察觉到有奇怪的眼神便抬起头去,却只看到高行厚痞子似的在搓下巴。

睚欣面色一如往常,珞殷却在方才那阵微风过后便惊愕地瞪大了眼。

别人可能没法看清,珞殷却看得一清二楚。

不及眨眼的瞬间,重凌出了几十次剑。用的都是同一招,是珞殷见过无数次并与之比试过的其中一招。

可是,却只是看似相同,实则完全不一样。

重凌仿若是把杀意灌注到了招式之中,使之凝练到极致,成为一种珞殷都无法效仿的招数。

杀意本为无形,重凌却将之化成了有形的力量。

无?

有?

从无到有?

想到此处,珞殷陡然惊醒。

珞殷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颤,却并非是恐惧,而是一种幡然醒悟的豁然。

在珞殷意识里的杀人招式始终是犀利狠绝的,只是招式,与其他无关。

在见到重凌的杀招之前,若有人告诉珞殷能如此使用无形的意念化作招式,他定然不会相信。

可是,当他现在亲眼看见身为“杀”的重凌和他手中的玄赤旋舞动出宛如画卷的招式,只能为之赞叹,然后陡然顿悟。

珞殷从未如此豁然开朗过,好似此前遮住自己双眼的一切终于拨云见月。

珞殷与江湖中人打过,也与宁坅、宁堪、文少光都打过,自然知晓江湖与阵前大将凌厉且直接的打法有何区别。可是,重凌的打法却与江湖、战场上都不相同,仿若有百人战力,却是那般轻巧的就让身体发肤感受到生死瞬间的战栗。

没有任何一丝情绪,超越了武功的高低,纯粹到脱离有形的招式,所以才能驾驭无形。

珞殷瞬间明白了在赤水渡口遇到高行厚时,睚欣口中话语的意思。

重凌的身法并非是为一争高下而存在,他往常与珞殷对峙不过是在玩闹。

真正的重凌从不争胜负,不在乎所谓高下,他只取人性命。

姚说易停止颤抖站起身来,目光毫不避讳的炯炯地盯住重凌,他方要抬手动作,高行厚却已经看透的企图,急忙出声下令。

本来分属蜀地、逻桐合计二十万州兵,陡然变得只听高行厚一人的号令。

高行厚一个手势,就让所有埋伏号的兵卒从各个山头上现身。

顿时,山涧、山脊、山丘……等等,漫山遍野都出现了许多州兵,各个手持长矛,肃气四溢,遍及四面八方,一眼都望不到那些兵卒的尽头,声势浩大得让人位置呼吸停滞。

无需高行厚出声,这漫山遍野的州兵就已经组号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包围阵势。

发现蜀地的兵马竟然改听高行厚下令的刹那,姚说易简直暴跳如雷,大喝一声:“高行厚,你背弃盟约!你已经允诺借兵予我,怎能……”

“盟约?”高行厚痞子似的笑着打断,道:“没有白纸黑字,没有我逻桐的大印,哪来的盟约?”

“你!”面对抵赖,姚说易眼睁睁看着十万兵马不再听自己号令,却苦于口头盟约毫无凭据,为之气结。

高行厚不再理姚说易如何,继续下令,道:“拿下他们三个,生死不论!”

二十万人齐声领命,伴随着地动山摇的气势,朝着中央三个单薄的身影俯冲而下。

二十万人的战意如潮水般激荡四溢,将珞殷一把拽入战意的激流之中,更引得他手中的凌云无双不断发出鸣响。

重凌置

身无形的战意之中好似根本感觉不到那二十万人散发出的可怖气息。

重凌只专注于杀意,而不知道战意为何,唯有杀人和杀意能让他感觉到畅快,能让他闭上了眼,仿若享受檀香的气息,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与之无关,他既感觉不到,也不屑于去感觉。

眼见兵卒朝自己冲来,珞殷神情无比的平静,好似这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都比试,他只需要全力以赴便可。更好似面对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人,并非二十万人。

山地鸣动之际,重凌扬起清俊地笑颜,以玄赤旋使出了他擅长的杀招,而睚欣却似笑非笑的地聆听着周围响起的漫天厮杀声,并且不一言不发的看着珞凌二人协力对敌。

最先抵达三人面前的兵卒,由珞殷上前应对,随后是第二批、第三批……每一批杀到近前的兵卒,都是珞殷在出招抵挡,重凌则好似全无动作的站在一旁,却总能在关键的地方,出手抢走珞殷的最后一击,结果敌方性命的人。珞殷则因为忙于化解攻击,根本无暇顾及重凌是否每一次都精准的抢走了最后一击。

珞殷严肃,重凌随意,睚欣看着显露出截然相反神情的珞凌二人,嘴巴开合几次之后却陡然放弃了已到了嘴边话语。

睚欣知道珞凌二人应付得并不轻松,若是他不想点办法,这般敌众我寡之势,再好的身手也坚持不了多久。

睚欣看着不停杀向他们三人的州兵,咀嚼着方才姚说易与高行厚的对话,脑中一念百转,思考了无数种可能,终于想通透了一切的始末。

与战否无关,也跟胜负无关。

战也好,杀也好,终归都是手段,而并非目的。

手段也好,谋划也罢,终归只是过程,而非目的。

既然皆不是目的,根本无需在这上面浪费气力。

随着面前的州兵死得越来越多,睚欣思绪也变得浑浊起来。

每死一个人,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一道哀嚎,无数的魂魄在他耳畔痛哭恳求。

“……白景,白景,白景……”

许许多多的声音在他意识里乞求。

“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