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陌和君迁子与沁园之人走另一个方向去渡头,杜宇、宁堪和珞睚二人则走与之相反的方向离开迷雾中的阵法,四人在侧面的山道口分别前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宁堪和睚欣朝着一个坡道走去,杜宇则跟珞殷一起下了山间小道。
珞殷与杜宇所行的路程不短,珞殷却鲜少开口说话,杜宇则是个静不惯的人,只好主动找些话跟珞殷攀谈。
杜宇口中的话题前后换了四、五轮,依旧不见珞殷有多少兴趣,更谈不上半分热络。
杜宇用眼角偷瞄珞殷,发现大约是身高长的比较快,让珞殷看起来有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而方才自己义弟在的时候,珞殷明明还能跟旁人多搭几句话。现在别说讲话,就连面上都只剩下发呆这一个表情了。
杜宇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快长到跟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少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气。他稍事回想了一下珞睚二人相处的方式,脑袋里萌生出一个念头。
“话说……”
“什么?”珞殷应。
“你应该对诗词歌赋的都没有兴趣?”
“嗯。不太懂。”
“武呢?”
“每天都有练,过招也还算有趣,生死之战能免则免。”
“这点我极为赞同。”
杜宇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继续下去的话题。
“我也不习惯用性命做赌,总觉得还有许多事情想去做,就算有深仇大恨,也可以先坐下来谈谈,说不定还是个误会,根本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就算真的有仇怨,也能想到更好的方法化干戈为玉帛……”
“对。”
“……”
“……”
杜宇说了这么多,珞殷就只淡定的回他一个字。
杜宇一个人瞎激动了老半天,珞殷就只淡定的回了他一个字!
这要是为人冷漠还好,偏偏杜宇又清楚不是珞殷并非如此,只能说珞殷天生就是这种性格。
可是,这种性格简直让杜宇哭笑不得又毫无办法。
“……那喜欢的酒呢?”杜宇不想放弃,继续试图寻找话题。
“梨花青,梨花烙。”珞殷答的飞快。
“呃……那是因为你比较怀念半壁山顶的梨花院落吧?”
“嗯,感觉比较熟悉,所以偏好一些。”
话题到此再度终止。
杜宇为难地望了望四周的风景。
树啊,真是绿——不过珞殷不会感兴趣。
风啊,真是凉——不过珞殷肯定没注意。
杜宇转头看了看珞殷,再抬头瞅了瞅天上漂浮的云彩,意识到——
他穷词了!
能言善道的他居然穷词了!
哪怕是湛天谣这样高高在上的王族,他都能找到话题,扯扯棋局,谈谈贤士墨客,而跟眼前这位看起来老在发呆其实又不呆的武神少年,却很难找到话题。
真不知道义弟那个博古通今的人平常都跟珞殷在谈些什么!
真不知道这两个人差异这么大的人,平常怎么相处得来?
想到此处,杜宇忽然眼前一亮——莫非珞殷只是对大多数的事都不太在意?
杜宇想明白了这一点再度开口时,直接换了个话题,道:“白景和天帝之师的事情你有兴趣听吗?”
“务必!”珞殷立即顿步,定定地看向杜宇,双眼灼灼地诚心说道:“越详尽越好。”
“……”
杜宇哑然片刻才想起来眨
眼。他觉得自己方才好像看见珞殷的眼睛亮了一下,甚至还露出一副很期待的模样,这前后差异可真是大得杜宇难以理解。
杜宇略微琢磨了一阵,觉得开口说话之前还是先问一个自己好奇很久的事。
“江湖中人总说英雄不问出处,诚然我如此一问有失礼数……我知道你本是无名之壳,也知道寒鸫江的所作所为……”
杜宇措辞谨慎,珞殷却不理解他为何如此迂回,直接道:“问吧。”
杜宇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拱手鞠了个礼,才道:“你身体里的内息混乱却醇厚,与你年龄不符,也不像是你自己所练,而更像是很多人传给你的。你离开江雪门后的几年间,也未曾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就算你幼时曾在半壁山顶记住了菱寒六式剑法的招数,以你十余岁离开江雪门时起算,应该也是奇经八脉被废之人,虽然为祗术所救,却至多只能算是个没有任何武学根基的寻常百姓……既然你后来能身怀百年内力惊世而出,肯定是最近几年间才有过特殊的奇遇。我”铺垫太长,杜宇说到此处略顿,换了口气,才继续道:“你的奇遇是否都与我那身份非比寻常的义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