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无根之花也是修世尊者给你的。”君迁子摇扇叹气，语气间有几分同情，道：“这么看来，七星派手中本来就算有无根之花，也弄不出什么风波。他们不过是想利用你，让帮七星剑派门下之人提高功力，才让你去下这无根之花。”
“坏事都让你做了，坏人都让你当了，那老头却能请得白景，还能带这么多州兵到处逞威风。”三伏脆生生的补了一句。
睚欣伸手摸摸三伏的脑袋，夸道：“三伏好聪明。”
三伏不好意思地伸出一根手指直挠脸，风陌则转头来环视诸人，半晌才想起来拐了一下一言不发的珞殷问：“你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珞殷颔首，一指戚台寅再对风陌示意那边还在神像上杵着的修世尊者，道：“这个人想作恶，结果却反而被哪个人利用去做恶。结果却什么都没谋图到。”
珞殷难得听明白了这些阴谋，却还有一件事没有想明白。
睚欣说无根之花只能生长在关外，关内则只长在虞宫，想来如此神秘，必然是被湛氏严加看管。
既然七星剑派一开始就有无根之花，那又是谁把无根之花给修世尊者的？
风陌看着珞殷开始嘴角抽搐。
三伏懂了，这呆得要命的武神也懂了，他居然没懂！
？
可惜，风陌没发现三伏其实只懂了表象，而珞殷却是因为亲自经历了事件始末才会明白的如此之快。
风陌赶忙拽住君迁子，想拉她去旁边了解事情始末。
君迁子先看了睚欣一眼，得到他授意后才到一旁跟风陌仔细说明。
半晌过后，戚台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忙去问身为白景的少年。
“白景脸上未见半分惊讶，莫非早已料到这一切？”
睚欣颔首：“有所图谋之人必然会为其他人利用，否则哪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戚台寅默念一遍，垂下眉眼，怔怔出神。
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却因为身在谋图之中而看不明白。
“戚台寅。”
他正颓然恍惚地时候，睚欣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在虞宫郡桃李城时看见最外层只是茅草房子，最里面则是精致的宅邸，可想而知桃李城的身份等级是何等分明，湛天谣本身也是个习惯把人依才学、能为分做‘可用’和‘不可用’的疯王……”
“白景在含沙射影？”湛天谣在旁边听得极其不悦，直挑起半边眉。
睚欣没有理她，继续对戚台寅道：“你出身民间，为官也懂得设身处地为民着想。你当时所管辖的甲进城也就与桃李城不同，也远远比其它城热闹得多，城中也见不到让人生厌身份界限，换做其他刺史令，怕只会依照湛天谣的谕令……”
戚台寅呆滞地听到此处才想起来打断，问：“白景莫非是可怜我图谋失败，才这般开导我？”
睚欣摇头，道：“我不过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白景竟然有事问我？”戚台寅惊讶不已。
“那是当然。”睚欣似笑非笑，道：“我只想知道，既然你能怀揣着为百姓着想的心性，又为何要在意自己是否为三千文官之首？”
他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戚台寅愣住了。
“就算你不能位居三宰，莫非就不能为天下百姓着想了？”
戚台寅张了张口，为这第二个问题，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与人为善、为民谋福这些事，难道真的需要身份或官职才能做？”
“……”
“你身处何地，是何等身份，这些上天其实都不曾看中，以后也不会看重。只有你自己才会在意这些。”睚欣问得戚台寅张口结舌，才转而劝诫道：“你能成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官，是千古骂名还是万人传颂，都与他人无关，甚至与天命和天启都没有干系，全凭你自己的心念和所作所为。”
戚台寅被他说得整个人都怔住了。
睚欣看他呆住，便抬手解开他的穴道。
被解了穴道的戚台寅没有回神，直挺挺地躺在原地，恍惚了许久。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戚台寅才两手撑着甲板，踉跄着站起来。
戚台寅拖着摇晃的脚步经过众人，直去到船舷边缘，依旧一派迷茫地望向宛如镜面般赤桐海面。
睚欣在点拨戚台寅，围观众人也未必没有受到些启发。
诸人各自思量，使得甲板上整齐地沉默了好一阵。
至此，六道祭祀一事暂且告一段落，睚欣回头对湛天谣示意可以启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