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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随即走上前去。

四周的雪还在徐徐往下坠落,却与一般雪花有些不同。

看起来更细小,也更晶莹剔透。

“是冰晶!”三伏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抬头去看,发现地上那些雪花早已经被内力与剑气重压成了冰晶。

等他们低头时,月白与墨青两个少年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倒地的寒鸫江身旁。

剔透的冰晶落了二人满身都是,却只粘在寒鸫江手脚四肢,片刻之后渗出血色殷红。

寒鸫江喉咙间不停嘀咕着两个字,三伏凑上去一听,发现是竟是“武神”二字。

“莫非断了手脚筋?”君迁子有些吃惊:“还废了武功?”

“不这样做,寒鸫江怎么可能给人下跪?”睚欣笑:“何况,留着他也是祸害。珞殷心好,这法子是我想的,他还又手下留情。找个好大夫看看,对平日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睚欣说完,又对君迁子道:“让人把两具尸体抬过来。”

等尸体到了近前,寒鸫江却突然闭上了嘴,逼他道歉也无用,一切都如睚欣所料。

双方稍稍僵持了一阵,还是珞殷最先摇头作罢。

“事已至此。”他说。

众人无奈。

的确事已至此,道歉也不能有任何改变。

杜宇给寒鸫江找了个大夫,还去看了一下李秦两位长老以及方有缘,发现他们都四肢瘫软,眼神呆滞。一口气少了两位在他们之上的人,他们却没有得到解脱,也没有动手厮杀抢这门主之位,仅仅只是单纯的感到绝望。

“你不救一下寒鸫江?”诸人临走前君迁子问了睚欣一声。

“救来干嘛?”睚欣觉得奇了。

“毕竟是珞殷的爹……”君迁子道。

睚欣眉眼一弯,扬起嘴角,反问:“他又没养过他,还千方百计的嫌弃他,想杀他,等他有用处的时候又想领回来做儿子,这算什么爹?”

“……”

君迁子一时无言以对。

而躺在地上如尸体般半晌没有动惮的寒鸫江,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后,猛的抽搐了一下,又发出了那种让人胆寒的大笑。

“没错!我是你爹!”

“你就算赢了我,就算离开这里,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一辈子都会是寒家的人!”

“是从我寒家诞生的武神!”

“我寒鸫江的儿子!”

“当世武神是我的儿子!哈哈哈!”

他疯狂的喊,不停的喊,喊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永远不会停止。

突然,出现了一声极其短暂又几乎轻不可闻的脆响,在众人来不及探听清楚前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幻觉。

睚欣的手不知道何时扬起,仿佛从虚空中抓了一个什么东西,随即又放开来。

这时候,地上的寒鸫江虽然嘴巴还在一开一合,却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喊声。

君迁子俯身查看了一番,愈加疑惑。因为寒鸫江的舌头和喉咙都完好无损,从喉头的颤动看得出,他还在继续吼刚才那番话,可大家的确什么都听不见了。

四周只剩下冰晶徐徐落地的沙沙声,映着赤水珊瑚逐渐变淡的红光,满是晶莹的光彩。

睚欣笑意不减的垂下手,拽了一把怔怔发愣的珞殷。

“走了。”

“哎?”珞殷回过神。

“这种父亲,要来作何?”

珞殷被问得一懵,定在原地。

“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又如何?”

睚欣笑得好不灿烂。

“这世间有些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还不如无亲无故,孤身一人来得自在。”

“可是……”珞殷有些犹豫。

“有什么好可是的!叫你走就走,怎么这么啰嗦,难道还要哭着求着就为认祖归宗不成?”

“可你有一句话说错了。”

“哪错了?那种人根本就没资格做人的父亲,管他作甚?”

“不是这句。”

“那是什么?”

“……”

“说啊。”

不知道是否隔了许久,还是短短一瞬。

当四周的人醒悟过来,睚欣发现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因为面前有一个长得极其普通的少年,笑起来却直达眼底,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染上一份快意。

他笑得声音如画,低声对身畔的人说。

“我并非孤身一人。”

他笑。

“就算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我也并非孤身一人。”

他对那个似笑非笑的人笑。

笑得是那么真诚,让对上他眸子的人也都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参见盟主。”

四周围观见证的武林群雄,不知道何时一起鞠礼。

“拜见门主。”

随着声音,二位少年回首八方,看到江雪门人也在整齐拱手。

珞殷没有说话,只是抬头。

他发现天色竟然暗了又亮,他竟然已经跟寒鸫江战了一夜。

他仰望被朝阳灼红的早云,惊觉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距离他离开龙泉城,已经过去整整一年。

“讲几句。”睚欣低声提醒他。

“讲什么?”珞殷一脸莫名。

“你自己想。”

他偏了偏头,随即一笑,声音仿若叙事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