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不见畏惧,扬剑抵挡,却是且战且退,并无正面交锋之意。
既然身为六大高手之一,杜宇的剑法自然不会弱。
可他们二人,一个是师,一个是徒,用的又是同一套剑法。转眼对过十几招,还是五五之势。再过百招,杜宇则逐见弱势败退之相……
“你杀了杜宇也没用。”风陌出声。
此时,君迁子等人已经帮他包扎完伤口。风陌开口大喝一声,指着睚欣后颈那道很深的平齐伤口,道:“若不是他会惊鸿照影,恐怕方才已经被寒玉琼一剑身首异处,现在也没机会站在这里。”
寒鸫江闻声收了剑招,杜宇只是来做个证人,并无心交战,自然退到一旁。
“我这逆子对你芙风楼出手,纯属他与六大高手合谋的败笔,的确与我没有任何干系。”寒鸫江站定后,脸上不见丝毫矛盾,鼻翼两侧的纹路微微一动,又像方才那般冷笑一声,毫无愧意地道了句:“他们不过是想引你来对付我,哪知道我却先一步发现他们的阴谋,隐遁它处。”
“此话怎讲?”风陌从牙缝中挤出四字。
“他们为了夺这门主之位,私下定了什么狼狈之约我不清楚。”他打量了一下风陌身剑伤,再度冷笑,道:“说到底,这也只是我江雪门的内乱,凭现在的芙风楼主想报仇怕是不可能。不如就乖乖闭嘴站在旁边,等寒某动手清理门户。”
说完这番话,寒鸫江再度扬剑准备朝杜宇挥剑。
杜宇执剑摇头:“我从不参与门派内斗,此乃尽人皆知之事。”
寒鸫江不屑一顾:“你若真是两不偏帮,又何必抱持着那可笑之极的江湖侠义之心,帮着外人揭穿我江雪门内的丑事?”
寒鸫江脚下踏雪无痕一走,鬼魅般地来到杜宇身前,打算解决他再去解决寒玉琼。
“原来如此”
他的剑到了距离杜宇咫尺的距离停下,被一道几不可闻的清冽声音打断。
“门内之事对么?”睚欣问。
寒鸫江急停住动作,刚回过身就见睚欣再度扬起手中紧攥手中那枚卵壳碎片,朝着他似笑非笑的问了句:“看见这个东西,寒老门主可还觉得我们都是‘外人’?”
寒鸫江见物色变,神色一时非常复杂,开口却少了半分杀意:“风陌说你会惊鸿照影,可是真的?”
睚欣不置可否,脸上似笑非笑,寒鸫江全当他是默认。
寒玉琼看清二人表情,却是脸色骤变。
下一瞬,寒玉琼已经两手齐扬,宛如鸷鸟展翼,朝着睚欣直接挥砍而去。
菱寒六式第一式,刚猛如刀。
“后退!”风陌大声道。
“退到七丈开外!否则性命难保!”君迁子难得急吼。
处于剑锋最近的睚欣本可以用惊鸿照影一瞬离开十丈距离,可他却一步也没动,继续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并高扬起左臂。
他本来只是轻巧的捏着手里的卵壳碎片,现在却逐渐收紧手指,用力直到关节发白,任由攥在手里的那枚卵壳碎片刺破了掌心。
珞殷抬头,看见红色血液从他指缝溢出,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染红了月白的衣袖。而他身体也已经径自动作,双臂往前一送,奏出两声叠为一声的龙吟之响。
凌云无双离开如水剑鞘,浮空一转,四剑相抵,与寒玉琼战到一处。
菱寒第一式,对,菱寒第一式。
他们战了极短的半刻,却又仿佛战了极长的时间。
这半刻里有一万种剑招,却只囊亏在一套剑法的其中一式里。
他
们仿佛花掉了很长的时间来剑刃相抵,却只花了很短的一瞬来揣摩对方的剑招。
他们同时明白对方用的都是菱寒六式,却又在同时明白他们两的剑法截然不同。
一个浑然天成,亦如水波剑鞘。
一个匠心独运,亦如离鞘虹光。
片刻时间,转瞬即逝,第三道身影陡然冲进二人之间。
再是两柄剑,手腕以二人相似却更加灵巧柔韧的弧度转过。
利落四响,顺序排列,分别弹开了珞殷和寒玉琼的四柄剑。
二人被弹得向后半丈才再度站定,忙抬眼去看插入二人之间那个人。
朱砂豆蔻身着那套极简的单薄罗裙,双手持剑,背身而立。
姿势如画,剑锋如虹,轻灵飘逸得仿若落尘仙子。
如非她的面孔已是毁得如此骇人,诸人恐怕都会感叹她风华。
可是,现在这般状况,众人却只觉得心下沉重,忍不住叹惋。
“你!”寒玉琼惊愕不已,忙望向她开口,道:“你不是答应帮我取得门主之位,我便不再怨你……”
寒玉琼本以为朱砂豆蔻已经决意与自己共同进退,却未没想到她会临阵变卦,拔剑相向。
珞殷偏头思索,不解她为何忽然插足自己与寒玉琼的争斗,仿若想要阻止他与寒玉琼的对峙?
朱砂豆蔻看二人顿住动作,急忙一转身躯,接住寒鸫江袭向她的一双宝剑。
她与寒鸫江身形相差甚多,却转眼间就是几百招剑法。
飞雪漫天,竟然都近不得战到成两道剪影的二人咫尺之内。
寒风阵阵,剑锋相抵,利刃带起的厉风朝着四周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