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北七跟珞殷打的时候也是这么干脆,输了就退出圈外认输,一派江湖大家点到即止的风范。”睚欣开口替珞殷解释完,跟诸人期待的离奇曲折不同,使得他们失去了兴趣,各自转回头去继续看寒鸫江力战群雄。
睚欣压低声音问珞殷:“甘北七跟寒玉琼都在你面前对人出过杀招,你为何对寒玉琼特别防备,却不讨厌甘北七?”
珞殷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一回事。甘北七明明始终沉着一张脸,比温和有礼的寒玉琼看起来要可怕得多,可他却就是不想防备他。接着,他便想起了睚欣说的那句:是君子点到即止,还是一招毙命,全在人心一念。
“甘北七的剑法取人性命,寒玉琼用剑法取人性命。”
就听珞殷诗画般的声音缓缓说出了让他自己都意料之外的话语,睚欣则甚是满意地扬高了唇角,微眯起双眸道了一句:“孺子可教。”
三伏半仰着脑袋,来回看着二人。虽然他听不太懂珞殷口中前后二者的区别,但是他发现这两个人突然变得很高兴,就好像各自都找到了自己寻找已久的答案。
三伏抬头看天,发现嵩峻今天的苍穹特别的白,雪也很小,落在他脸上立即就融化成了水滴,有些像是洛水畔的春雨,细腻绵长,沁人心脾。
这时,除了三伏,还有一个人也正盯着二人,确切的说是盯着睚欣。
这个人是风陌。
芙风楼主周身笼罩着一片骇人的戾气,却没有半丝轻举妄动的打算。
风陌此生的确只尊重“钱”与“打”这两样东西。
但是,自他从初入江湖起,便明白了另一个道理。
“打”就必须要有对手,而“钱”必须由人去赚。这二者都离不开“人”。
区别在于,前者是敌人,后者是家人。
风陌在等。
因为面前这个仿佛世间诸事都尽在掌握的少年向他保证,给他复仇的机会。
即便他家力不如天谣,心思不如君迁子,功力不如他的仇人。
只要他等,定能报仇。
所以他等。
哪怕等一辈子,哪怕不要天下第一,哪怕送掉性命。
因为,在功成名就武功盖世之前,他首先是芙风楼之主,是天下间一百六十八家钱庄与四十五家镖局的主人。
诸人既然认他做主,他自然有责任保护他们的性命身家,而不是任他们身首异处,尸骨未寒。
当第一百个前去挑战的人被寒鸫江打出圈外,他扬起双臂高呼一声。
“难道这天下间就没有一个人能做我寒鸫江的对手?”
寒风四起,猎猎作响。
好不孤高,好不霸气。
清冽的声音宛如低唱,淡淡道了四字。
“就是现在。”
橙影一闪,便消失在人群当中,再出现时已浮上半空。
黑线唐草纹绣笼罩在橙底之上,腰间挂着一枚随风轻扬的剔透樟木牌,上刻一个扬扬洒洒的风字。
面目生得慈眉善眼,脸却满是骇人的戾气。
两相重叠,华丽无比却又难以捉摸。
一闪,一现。
风陌已经落到积雪之上,脚不沾雪,只有极浅的半分脚印。
“芙风楼,甫风陌,前来讨教。”
围观众人整齐倒抽一口冷气,全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盯着场内。
“芙风楼主,许久未见,功力可有精进几分?”
“江雪门主,别来无恙,可真是老当益壮,老有所成
。”
一番话毕,一个不屑一顾,一个戾气横生。
这是天下第二,对,天下第一。
四面八方,屏住呼吸,生怕一个轻微的响动打扰了这场期待已久的对峙。
一片紧张地气氛当中,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却清晰的响了起来。
“我好紧张!”三伏吸了吸鼻子,风陌微愣。
“都还没开打你紧张个屁!”宁堪大嗓门地的吼,风陌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