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彼岸,战火荒城。”
珞殷听在心底,脸上却有些迷茫。
这泊水恰巧是龙泉与淄州的州界。
泊水宽阔,对岸基本眺望不到这端的情景,也就感觉不出战乱是何种模样。
现在看着面前荒凉,忆起龙泉和开天的富饶安定,诸人心情难免复杂。
“这就是所谓的烽火战乱留于人世的痕迹……”睚欣开口对珞殷解释:“除非新天帝入主天都府,三百万天帝兵出阵平乱,否则,绝不可能凭一个人的力量改变。”。
看他似乎还有话要说,珞殷便不回头,继续看着他的侧脸,静静等着。
“传奇里总说一代名将出世,便可四海升平,天下安泰,其实都是些骗人的玩意。打仗需要兵力,对峙需要财力,对阵需要良将谋士,再把这些都凑到一起,才算是一盘成功的棋局……我是不懂那些胡乱编纂传说的人脑袋里装了多少不可理喻的妄想,不过我却知道这世上最终要依仗的乃是众人之力。”
说到此处,他才转头看了珞殷一眼。
“即便你是武神,也无需想得太多。”
珞殷对上他的视线,从那好看的眸底窥到一抹异样,随即稍愣,便宽慰似的笑了起来。
“不必担忧。”他道:“我也不认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平定乱世,更不觉得自己有这种本事。只是从未曾见过这般景色,稍有些吃惊。”
看他还望着自己,珞殷只好再摇了摇头,语气里挂上一抹调侃,道:“开天宁家都力所不及之事,我个只会剑法的武神又能做些什么?自然是只能依仗持有‘命相天道’的‘白景大人’了。”
“白景大人”闻声一愣,知他是故意调侃自己却不觉得他说地刺耳,大约是他诗画般的声音很是婉转,反而让人觉得分外好听。
“嗯。”睚欣应了一声,弯起眸子露出一小截牙齿,万分好看地轻笑起来。
宁堪恰巧凑到近前,就看他在笑,还是宁堪意料不到好看笑法,一时看得有些呆滞。他身下的“话不多”不知怎么的只顾往前走,直到撞上了风陌的马,才停下来。
两匹马各自嘶鸣一声,把宁堪吓个半死,把风陌气得直瞪眼。
“骑马必须看路是最基本常理,你不懂!?”
“抱、抱歉。”宁堪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心道:吃人嘴软,不跟你计较!
队伍又继续往东南方向走了半日,还是一片荒芜,若不是远远看到那些行军的零散州兵,恐怕都要以为这块大地根本没有人烟。
“这淄州真是惨淡。”宁堪边摆弄着手里的乾坤鞭边道:“不过隔了一条江,就跟龙泉差这么多,也不知道这淄州王在搞些什么?”
他这如同自言自语般的疑问让诸人都不禁颔首。
“的确。”
珞殷应了他一声,车队中就不再有人言语。
入淄州的第十七天,天空刚刚泛白,珞殷就被号角与厮杀声惊醒。
他一睁眼先去扫视周围,发现诸人与车马都平安无事,便急忙跃上了马车顶,往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远处天地交界处,有两队兵马正在彼此交战。因为隔得很远,他也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状况,却能隐约辨认出那些一模一样的号衣轮廓——都是淄州号衣。
他皱起眉:“是看错了么?”
“不是。你没看错。两边都是淄州兵马。”
睚欣不知道何时来到他的身畔,与他一起望向远处。
珞殷天生耳力就好,外加上次虞宫一事,警觉性提高不少,他和睚欣醒来的动静惊动了风陌和睡在他
旁边的三伏,等三伏那脆生生的声音喊起来,众人就都醒了过来。宁堪是最后一个爬过来的,他被三伏拖着去看远处自相残杀的淄州兵马却毫不在意地骚了骚脑袋,抓了块干粮就上了话不多的背,边啃边嘟哝:“又没打到鼻子面前,有什么好担忧的,不如想想我们身上的青一线怎么解。”
三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宁堪说得虽然有些不近人情,却并非没有道理。
睚欣看珞殷还在眺望,便轻轻一拍他的肩膀,道:“他们都上马了,我们接着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