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至今还记得那个午后。
看完那封信后,仿佛全身血液都被冻结的寒冷。
那是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的。
——极致的悲伤苦痛。
在开头的道别后,吴晏那日在信里极详尽的写了她这些年来找到的比较可靠地驱邪法子,再三的叮嘱了他,倘若这些都不管用,日本的灵能力者们也指靠不上的话,将来一定要来中国香港,不可以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下去。
实在是为自己这个日本弟弟操了很多心的华国姑娘语重心长。
字里行间皆是放心不下。
【南毛北马如今式微,近代传人大都隐居,你要想找或许还困难,但是香港的李家至今仍是活跃的很,只要你花钱,总能得到他们帮助的。】
喏、你瞧。
细心妥帖交代至此,生怕少年他多走一步弯路。
可是沢田纲吉并不想看这些。
他甚至并不介意自己一辈子被晦气缠身平庸下去,只想叫他的晏姐回答他。
——‘你要去哪?为什么要去很久很久?这个很久很久........会是一辈子吗?’
可他不敢,只是懦弱的向在页面上显示已经下线多时的(中国香港)不学无数的用户私信发了一句‘在吗?’
比之初识的小心翼翼还要过之不及。
可他许久没能得到回应,终究还是心怀侥幸的想着,或许对方是课业繁重一时没工夫回呢?
——全然刻意的忽视了、
两周前对方曾带些小轻松地同他说起到暂时休学,在家修行一个月的事实,忘记了对方是如何以莫名骄傲的口吻告诉他,她如今可以秒回信息。
他终究还是强忍着眼底湿意,将那份不算长的诀别信读下去。
【唔、怎么说呢,不知道纲吉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认识这么久,都没有互相透露过长相什么呢,其实......其实也不是我曾经说过的什么害怕个人信息泄露在网上,只是......算了,现在提这个也没意思。】
这一段写的很是随心所欲。
放往常,棕发少年早该吐槽过去了,只是现在却只觉得内心闷闷的,郁结的不行。
他看着对方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总结了下这些年两个人败犬式的生活态度,把他们俩都毫不留情的批斗的皮无完肤,可最后还是绕回来,落脚在改变上。
告诫他千万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一定要努力生活。
【无论如何都很高兴啊,认识纲吉你和奈奈阿姨,总会让我觉得生活中还是有许多可爱的人存在的,跟你们聊天相处总是很自在。】
什么啊,晏姐这是在煽情吗?
回归日常的吐槽,眼泪却忍不住滑落下来。
棕色的眸子盯着屏幕,几度想要挪开眼或干脆闭上,却还是强撑着自己读了下去。
【这封信的最后一个段落了,
怎么说呢,还是好好地告别吧,我说我要走了,其实是要去经历一件不得不经历的,很危险的事,你可以把这看成是中国玄幻小说里的渡劫。
老实讲,我是不知道我这次渡劫能不能活下来的,当然如果能的话最好,等姐姐以后来日本玩跟你面个基庆祝一下,假如不能的话........
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遗憾总是会有,但如果你好好地生活下去,姐姐我也开心!
PS:还有啊!假如我明天没回来的话,千万不要尝试呼唤我的名姓,真的,我认真地!
虽说不是驱魔少年那种会让
死去的灵魂变成恶魔被禁锢这种事情,但我依然不希望你和我出任何差错,晓得吗!
真是的,这么一说又完全放心不下来了,虽说纲吉你平时好像还挺腼腆乖巧一小孩,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受什么热血漫的启发,毕竟你们国家搞这个洗脑是真的很厉害的啊。
咳咳、那么,这次真的说再见了。
希望明天还能和你互道晚安,记得替我向奈奈阿姨问好哟~
——你最靠谱可爱能干....且舍不得你的晏姐留。】
....
..........
“真是、”
穿着考究西装的青年忽的从小憩中惊醒,嘴角带些苦笑着感慨着记忆犹新的午夜梦回。
“怎么就偏偏梦到那个时候了呢?”
二十五岁的沢田纲吉,感觉到自己经历了熟悉的时空转换后也没有半分的惊讶。
他镇定的不得了的等待着十年后火箭筒开火后特有的烟雾散去,平静的睁着一双清明至极的棕色眼眸,略带些怀念的打量了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
随后弯了弯眼眸,对久违了的婴儿模样的老师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啊,(小小的)里包恩。”
据说拥有读心术的第一杀手,睁着一双萌死人的黑色豆豆眼,微笑着对自家弟子的成年版发出了三途川警告:“十年后的蠢纲,胆子变肥了不少啊!”
另一头的少年纲吉。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与自己之间的心有灵犀,同样的回忆起了三年前的往事。
却是比较欢快的时候。
——原以为或许可能再也无法见到的人,在说了或许可能再也不见的第二天。
无比欢快的发了条信息给他,告知她即将来日本同他面基的信息。
所、所以!
他昨晚哭了一宿到底算什么啊!晏姐这个玩弄人感情的混蛋!
难得对自己心里重要的人做出了这样严厉的指责。